苏若离端起碗放在唇边,看了眼阮大夫,又看了眼云轻浅,最后闭上眼,一口饮尽。
最后一口下喉,苏若离把碗放在石桌上,“当啷”一声,三人都猛然屏住了呼吸。
理论上讲是能好起来的,但在苏若离真的站起来之前,谁也不敢真的放下心来。
不但放不下,反而提的更高了。好像这样长久以来的期待与希望,都在那碗落下的一瞬间达到了巅峰,再也承受不起一点点打击。
云轻浅忽然感觉肩头一重,侧头才发现竟是苏若离直直倒了下来,双目紧闭,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云轻浅一下慌了神,无措的看着阮大夫:“阮……阮叔,你快看一看若离阿……”甚至声音都在颤抖。
“莫慌,寒毒本就难解,且是药三分毒,这一碗下去也算以毒攻毒了。体内作用太强,但他身子又太弱,一时受不住才会这样,睡一觉等体内毒消了,自然就好了。”阮大夫解释了一句,便兀自回了房间。
云轻浅听了心中稍安,推着苏若离也回了自己房中。
苏若离已经昏迷过去了,云轻浅一人力气不够,叫花安进来把苏若离放在了床上。
她就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时不时给他擦一擦额头上的细汗。
床上的人眉头微蹙,脸颊泛着红晕,身体也比平日烫很多,但在此时的云轻浅眼里就好像个瓷娃娃,她擦汗的动作都极为轻柔。
苏若离昏迷了整整八个时辰,云轻浅就在床边坐了八个时辰,衣不解带,甚至眼睛都没有阖上过一次。
她一下一下的轻轻描摹着男子如画的眉眼,与这人从相识到如今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像放电影般过了一遍,最后只剩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一定会好起来的,若离。
在第九百九十九遍祈祷之后,床上的人眼睫微颤,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轻浅低头对上那双仿若淬了星光的眸子,一时忘了开口。
苏若离也没说话,他只是慢慢坐起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腿,之后试着下地,再之后,站了起来。
对,站了起来!
云轻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修长身影,眼泪倏的一下流了出来。
苏若离俯下身,把云轻浅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三个圈,之后低头吻上那湿漉漉的眼睛,又一路下移,最后附上了柔软的唇瓣。
很轻的一个吻,吻中却包含了太多太多心绪。有时隔七年终于重新站起来的喜悦与激动,有对云轻浅满满的感激,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语言在这个时刻变得苍白无力,无人能够细细描绘出苏若离此刻全部的心情。
他从未说出来过,在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也是真的想过放弃的,也是真的想过认命的。因为寻了太久太久的解药,都寻不到。也因为疼了太多太多次,都麻木了。
他想认了自己终究坐不上那把龙椅,认了自己一生靠轮椅而活,认了自己随时有可能殒命。那时的他如站在万里深渊,无论眼前还是身后,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可云轻浅,就是那一片黑暗中忽然出现的一点光亮。
那个在湖中仰头喝酒的红衣身影,就好似一个火把,倏然照亮了他的心房。
他是为了这个人,想再试一次的。所以他又派阮大夫出去寻解药了,那时他就说了,再去找最后一次,没有就真的死心。
但这一次真的找到了,不但找到了,还刚好要用云轻浅的血做药引。
好似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注定他会再站起来,注定他与他的浅儿,要血脉相连。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都快窒息,苏若离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云轻浅。
两人相视而笑,半晌,云轻浅轻声道:“真好,若离。”
苏若离与她抵着额头,应了声:“是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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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离重新站起来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东霓,甚至整个天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夜墨寒接到这封报喜信的时候,正坐在军营的大帐中给云轻浅回她上一封寄来的书信。
西决与北漠战事胶着,整整半个月,还未把山雪关攻下。天气越来越冷,粮草也逐渐吃紧,夜墨寒依旧是一身红衣,却少了最初的光芒。
在看到信中苏若离和云轻浅两人的笔迹相交,告诉他苏若离寒毒已解,已经可以站立行走的消息之后,夜墨寒那张愁云密布的俊颜上,终于显露出一分久违的笑容。
夜墨寒重新取了张宣纸,提起笔,干脆两封信一起回了。
开头自然先真诚的替苏若离与云轻浅高兴了一番,无论他作为云轻浅的哥哥,还是苏若离的挚友,这于他而言都是件足够值得喜悦的事情。
后来便提到了关于妹妹所说的桃花债——赵文婷。
夜墨寒自收到云轻浅的信后,便传信回西决派人仔细查了当年旧事。
他对那女子究竟有没有心悦过他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她当年是如何去南音的。
许是有了线索能顺藤摸瓜,没多久便查出了来龙去脉。
当年赵文婷喜欢他不假,为了他要自刎也不假。但她的父母亲,便是户部尚书赵家主和赵夫人,可就不那么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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