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云沉默了半晌,便撇下众人进去诊断了。柳含之仍是低头不语,因而并不知晓自自己入楚家起,楚兮风始终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
“徒儿,我看这楚家公子似乎有话想要对你说,你们昔日师兄弟想必感情应当不错吧。”鬼医的声音冷不防地在柳含之耳边响起。
“徒儿早已离了楚家,过去的事情记不清了。”老鬼医甚是满意徒儿的回话,便不再理憋青了脸的楚兮风。
半个时辰后,楚尚云便扶着先前那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只听那人声音略带沙哑,全然不似先前的尖锐亮丽,缓缓道,“今日多谢楚先生了。”
“看来楚兄功夫见长,不过半个时辰便解开了,此局我认输了。”老鬼医大大方方地站起身道。
“第二局还请鬼先生赐教。”
老鬼医的目光在自家徒儿身上转了一圈,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柳含之的心头。果然,随即便听鬼医笑道,“楚兄,我们争了这么多年,可日后终是年轻人的天下。我看今日不若让我的徒儿和你的儿子比上一场如何?”
鬼医见楚尚云仍在犹豫,便径自接着道,“可是楚兄虽然自己医术了得,但却不懂得传道受业?楚兄,这怕是不行啊,楚家若是后继无人,想必日后鬼医宗也会是寂寞得很啊。”
在场众人都是明白人,心下了然鬼医又在暗指柳含之离开楚家乃是由其教导不当。
“爹,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楚家蒙羞。”楚尚云仍在犹豫之际,楚兮风却是率先开口了。
楚兮风既已开口,柳含之也只得上前一步,冷眼抬头对上楚兮风道,“请多指教。”
双方以两炷香为限,柳含之制毒,楚兮风解毒。规则既定,二人便一同进了药炉。
柳含之曾在楚家住了近十年,对这的一切都熟悉非常。离开三年,存放药材的木柜也未曾改变,楚兮风见此刻在药炉前忙碌的柳含之只觉得仿若回到了三年前。
柳含之有意避开楚兮风,故而进门后甚至未曾看向过他一眼。可当自己挑完药材,正打算转身研磨时,却发现楚兮风已经离了他那张桌子,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含之,为什么这几年你突然就没了消息?”
柳含之自知有些话当时没说,如今便再没资格说了。难道在现在这个关头让自己说自己是去鬼医宗偷师好帮他稳固楚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即便是说了,怕如今也没人会信了吧。
柳含之不语,只是继续绕开楚兮风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一时间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切割药材的声音来回飘荡。不过这场景不过维持了片刻,楚兮风便猛地按住了柳含之在处理药材的手,逼得他抬头看向自己,逐字逐句地问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啊!你离开后半年,我好不容易劝服了爹将你找回来,可你却再未回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入鬼医宗,你明知我们楚家与鬼医宗已敌对百年了!”
柳含之已是许久没见楚兮风了,自家师弟仍是原来那副模样,脾气也仍是如此。自知此刻是再也逃不过了,叹息一声道,“兮风,许久不见,你怎地还是如此冲动。”
楚兮风见柳梓喊自己的名字,声音一如既往,心中一动,追问道,“含之,你有苦衷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去与爹说,他向来疼你,把话说清楚他定会让你回来的。”
“罢了,离开时我便知此生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今日你我还能像往日那般切磋,不也挺好?”
“好什么!以往你我是兄弟,如今却是敌人!还是说他们说的是真的?”楚兮风的语速慢了下来,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什么?”柳含之不明就里,但见楚兮风如此,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近日有传言说,你本就是鬼医宗的人混入我楚家,为的就是来偷师……”
柳含之闻言苦笑一声,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想必是鬼医宗放出的风声,为的只是让自己与楚家彻底决裂,再也回不去罢了。
楚兮风见柳含之不语,竟当他是默认了,面色渐冷,自嘲道,“当日我见你研究那些毒物,居然还以为你是存了与我一般的心思,是为了楚家着想。这些年我对父亲软磨硬泡才劝得他找你回了,可你却不见了。我将这北曲找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未见你,担心不已,原来你只是回了鬼医宗当你的入门弟子去了。鬼医宗果然好本事啊……”
柳含之听得楚兮风声音中的失望,不禁急道,“兮风,我是为了楚家才入的鬼医宗……”
“若是为了我们,你现在便出去告诉鬼医,与他恩断义绝。”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一年……”柳含之双手紧攥,只差一点了,只要再过一年他便有把握能杀了老鬼医取而代之。好不容易到了这步,怎么能轻易放弃。
“再过一年?你以为现在的楚家还是当年的楚家么?”楚兮风的声音越发沉了,“多亏得你和你师傅,这两年中了鬼医之毒而被点名来楚家求诊的人越来越多。呵,也是怪自己无用,解不了那些毒,自然是稳不住楚家的地位了。以往,我还会想若是师兄在此,凭着师兄的天赋楚家的境况或许还会好些。如今想来也是我自作多情了,竟然寄希望于一个鬼医宗的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