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公子_于晴【完结+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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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腰带可以做许多事,好比能救人一命。」她笑道。

  「原来如此。」顾客至上。顾客只愿点到为止,他就算好奇得要死,也绝不能追究,于是,他退下了。

  没有多久,二楼的雅座已满。再上来的客人张望一阵,来到她靠窗的这桌,客气问道:「姑娘,可否共桌?」

  她瞟一眼,大方道:

  「请随意吧。」

  来者是两名二十出头的中原少侠,面目皆属上等,气质颇佳,有礼的道谢后就各自落座,招来店小二,简单地点了几道菜。

  「姑娘是江湖人?」其中一名年轻少侠问道。

  「算吧。」她专心吃着饭。饭不可吃满饱,方为养生之道,她遵循着。

  「可有名号?」

  「我想,没有吧。」

  原来是初入江湖的姑娘。两名年轻男子放松心qíng,又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她看似年轻,却没有江湖小女侠的娇气与轻浮。

  各门各派都有女子习武,年纪到了便慢慢领进江湖,一开始仰仗着师兄弟,行事过于冲动,这年轻姑娘气质沉稳,完全不像近年的江湖小女侠,且她眉宇又俊得漂亮,肤色健康,chuī弹可破……两位年轻少侠想到同一处,面色皆是微红,不由得同时咳了一声。

  她瞄瞄离他们咳嗽时很近的菜色。她忍,吃吃人家的口水,也不算什么……绝对可以忍。

  其中一名年轻人转移心思,道:

  「古兄,你专程来这扬州城,是为了上云家庄吗?」

  另名年轻人正是古少德,他道:

  「正是。朝廷六年一次武科举,今年银手三郎屠三珑拔得头筹,将会是朝廷重要栋梁,屠三珑居无定所,去年曾在云家庄住过,与闲云公子jiāoqíng颇佳,家师差我上门恭贺,顺道誊上一份银手三郎的事迹回去,供本门子弟参阅。huáng贤弟特来云家庄,也是为此?」

  那叫huáng贤弟的年轻人笑道:

  「没错,再冉正是为此而来。顺便跟数字公子探探口风,邓家庄有意跟银手三郎结这门亲事,这事若是玉成,那将是江湖上一大喜事。我想再顺道……」

  「瞧一眼无波仙子?」古少德笑着接道。

  她闻言,差点把米饭喷出去。无波仙子……她忍,一定要忍!

  这种小事绝对能忍!世上没有忍无可忍,只有一忍再忍!她深吸口气,试着左手动茶壶,沉重的力量让她左手臂轻轻抽痛着,使不上力来。

  「姑娘,我来帮忙吧!」两个男人同时说道,互看一眼,又撇开视线。

  最后古少德替她倒了茶,问道:

  「姑娘左手有伤?」

  「有点小伤而已。」她非常客气。「多谢公子……」

  「在下古少德。」连忙自我介绍。

  「在下huáng再冉。」他也不落人后,迅速说道。

  「……哦。」她应道。「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姑娘在等人?」

  「是啊。」她看着窗外,不想在吃饭时说话。

  两人讨了个没趣,便吃着午饭。隔桌的人也在闲聊,声音略大,她被迫听着,古少德也听见了,低语:

  「唉,半年前那事,还在谈呢。」

  huáng再冉面色有些尴尬,含糊道:

  「是啊。这么久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什么好谈的。」

  「huáng贤弟怎能说这种话呢?这事发生才半年啊。云家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魔教皇甫澐也坠崖而死,听说是有人故意为之,悬崖上藏着炸药,事后车艳艳与闲云公子下崖找人,却只找到一具尸身。这炸药是谁放的?一直是个谜。」

  谜?当然是谜啊,她忖道。云家庄的人死了,皇甫澐跟车艳艳的天奴也都死了,这炸药到底是白明教放的,或者是心怀怨恨的中原人放的,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些事她是事后听说的,白明教教主意外地没有追究皇甫澐的死因,只是要求皇甫澐的专属天奴何哉回到教里复命。

  据说,当时何哉选择回到天贺庄,从此不见人影,云家庄几次派人前去,何哉都不见客。

  天贺庄的庄主依旧是贺容华,每个人的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谁也不敢掀,谁也不敢问,云家庄在江湖大事件里到底写了什么,一直封锁在汲古阁第三道门后,谁都怕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掀起大动dàng的时候。

  谁敢做那抢先者?

  古少德叹了口气:

  「听说,当天有十几名年轻人,仗着几分功夫跟踪他们,yù杀护法立功,但山崩时,却得仰赖闲云公子才能活着回来。可惜这几人羞愧,守口如瓶,至今没人知道到底是哪家子弟gān出这种混事来?说不得连炸药都是他们下的手。」

  huáng再冉回避着,埋头吃着饭。

  她也没吭声,品尝油滋滋的jī翅,街上一阵骚动,她往下看去,瞧见有人牵着马入城。

  一进城,除非紧急事件,否则都得下马回庄,以防扰民,这是云家庄的规矩。她瞧见两抹白影牵马走着,后头那个是公孙纸,前头的自然是传说中九重天外的天仙公孙云。

  「回来了!」古少德喜色道。「正好,跟闲云公子一块回庄。」

  他正要下楼,忽地瞧见公孙云抬起头望向二楼来。

  古少德绽出笑,要打招呼,又见公孙云嘴角轻扬,毫不吝啬的微笑。

  古少德顿时失了心魄。

  「无波,一块回去吧。」公孙云朗声道。

  她叹了口气,道:

  「忍字头上—把刀,〈洛神赋〉我背得滚瓜烂熟,小事—桩。」她习惯xing地负手下楼。腰间长长的系带几乎与长裙下摆同齐,店小二看了十分心惊,真怕那腰带曳在楼梯间时被人踩了。

  她慢悠悠地走出酒楼,来到两人面前。

  公孙纸道:「你今天吃药了没?」

  「吃了。」娘,你回来了。

  公孙云浅浅一笑:「老五是担心你,虽然你恢复得很快,但你忍功极qiáng,说不得,连你自己都骗过去了。」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爹,你也回来了。

  她幼失怙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蹦出爹娘来。早点来嘛,二十岁才还给她爹娘,是不是太晚了?

  「一块走吧。」

  「嗯。」顿了下,她指指后头。「有人要跟着一块回庄。」

  公孙纸越过她的肩头,瞧见忙着下楼的古少德跟……他面色立时不豫,低声道:「那姓huáng的,认出你了吗?」

  「我想,没有吧。」她耸肩,帮着公孙云牵马,先行走着。

  非常非常悠闲地走着。

  江无波,京师人氏,乃走上和尚在红尘俗世的孙女,两个月前,她与一名小弟投奔云家庄。

  云家庄除了弟子外,向来不收外人,但走上和尚与公孙父执辈有过命的jiāoqíng,于是破格收留江无波,并将那名小弟收作云家庄子弟,重新培养。

  江无波之父只是个读书人,但走上和尚在当年的武林间颇负名望,故此女也算是名门之后。

  据说,云家庄数字公子在见过江无波后,惊艳其貌,遂提笔写下「无波仙子」的名号。

  也曾听说,几次闲云公子曾提议,收她为义妹,但遭她客气婉拒。这样的美女,不知跟海棠仙子相比,谁为出色?

  在这样的心思下,最近进云家庄借册的年轻人增多了。

  她并没有被云家庄遮着藏着,江湖嘛,男女见面不拘小节,也确实有不少年轻人在云家庄看过无波仙子。

  第一眼,这女子生得俊,带着几分慡朗的英气,本来这样的人名号为仙子不太名副其实,但仔细再一看,这年轻姑娘气质沉稳,俊若明玉,举动容止,顾盼生姿,历代江湖美人不是清露之貌,便是月华之相,少有这样的俊貌封仙子之名,但不表示江无波没有这个本钱当仙子。

  不管适不适合,名号一传出,念久了看久了,审美观感自然潜移默化,尤其,这可是云家庄公子们公认的,谁敢说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就是跟云家庄挑战权威。这是某位数字公子很得意洋洋跟自家人说,被她偷听到的。

  这简直是拿自家金字招牌暗搞恶势嘛!她暗自警惕,将来在江湖上看见什么、听说什么,都不要再相信了。

  每天傍晚,她固定跨进一间院子,寝楼前有一名数字公子在守护着。

  「无波姑娘。」那名公子微笑道:「今儿个不见你,原来你上酒楼去了。年轻就是好事,两个月前你才能下地,没有想到最近就开始活蹦乱跳了。能四处走走是很好,但觉得哪儿不适,可千万别忍过头,砸了老五的招牌。」

  「……多谢四公子建言。」

  她负手站在院内一角,等着每日固定的晨昏定省。果然没一会儿,公孙云自楼内走出,明明是快过年的天气,他额面却有薄汗。

  四公子看他一眼,叹道:「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就是好事,兴许明儿个就醒来了。」公孙云注意到她站在一角,遂似笑非笑道:「无波,你可以进去了。」

  她客气地施礼,在两人的注视下走进寝楼里。

  坐在chuáng缘的公孙纸一见是她,笑道:

  「正等着你呢。」

  她慢腾腾来到chuáng缘,东张西望,瞧见桌上药碗已空。显然公孙云替chuáng上的病人输了真气后,又帮助公孙纸喂着病人药汁。

  她拐了张凳子,就坐在chuáng前,望着chuáng上的病人。

  「开始吧。」她道。

  公孙纸又瞄她一眼,对着昏迷不醒的病人道:

  「阿遥,我是五纸,我来看你了。」

  「阿遥,我是无波,我来看你了。」

  「你躺了半年,也该醒了。再不醒,其它兄弟可要笑我的医术了。」

  「你躺了半年,也该醒了。再不醒,其它兄弟就要笑五纸的医术了。」她照本宣科,绝不遗漏半句话。

  「阿遥,今天我跟闲云赶着入城,连顿早饭也没吃,午饭随意啃了点gān粮。」公孙纸报告行程。

  「……阿遥,今天我……上酒楼去吃。」

  公孙纸睨向她,嘴里再道:「今天中午,我跟闲云吃的是饽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能时刻养生嘛。」

  「……阿遥,今天我任店小二作主,他自动送上油得不能再油的油jī,苏得不能再苏的脆饼,我无力阻止,只好吃完它。等你醒来后,可以去试试。」报告完毕。

  「江姑娘,」公孙纸淡淡地说:「听起来,你今天吃得颇为丰盛。」

  她客气道:

  「哪儿的话,吃惯贵庄饮食,再到外头吃三餐,那简直是油腻得可以。」

  「既然江姑娘吃得过油,晚上就吃清淡些的吧,晚点,请到『双云榭』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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