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竟是给那么几个骗子贱人给害了!皇帝真是越想越气,勉强咽了那口气,先让下面跪着的太医退下了。待得这些人都退下了,他方才不再忍耐,伸手往案上拂去,直接便将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几摞折子尽数拂落在地。
左右服侍的太监和宫人吓得厉害,不敢出声,皆是垂眸敛神,跪倒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皆道:“陛下息怒。”
皇帝再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实是又气又恨,哪里能够就这样轻易息怒。他就这样坐在龙椅上,嘴里发出“嗬嗬”喘气声,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咬牙切齿的叫人去玄清观将玄灵老道那个骗子拖去牢里,严刑拷问,以待问罪——他还真奇怪了,这骗子究竟是哪来的胆子,竟敢骗到他这个大周皇帝头上!真是个目无君上,以子弑父的奸佞之徒。
至于举荐玄灵老道,还怂恿皇帝服用丹药的姚家两姐妹自然更是没得了好。
皇帝一道口谕下去,直接便将这一对千娇百媚的美人花给拿了下来,一样的严刑拷问。
姚家姐妹原也是家里精心调养出来侍奉皇帝的,十多年来养尊处优,娇滴滴宛若温室兰草,真真是再没受过那样的刑罚。且这事情实在来得突然,她们两人捱不过这般的严刑,又是六神无主,没对过口供的,一时口快便把许贵妃给供了出来。
皇帝看着这审出来的口供,几乎是目呲欲裂:他是再没想过,此事竟是会牵涉到许贵妃。
故而,此时看着桌案上的口供,皇帝心里亦是十分复杂,既气怒难当又满心犹疑。原本,他是已经想好了:必要叫那个幕后谋害他的人千刀万剐才好。可,可许贵妃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是先帝御赐的侧妃,是他潜邸旧人,又为他生了皇长子。这么些年来,他身边多少人来来去去,孝惠皇后去了,孝全皇后也去了,便是方太后也去了.......到了如今,他身边再没剩下多少旧人,只许贵妃依旧如故的陪在他身边,为他打理宫务,教养皇子,温柔体贴,从无怨言。便是之前朝中要立嫡子为储,她也是那样的深明大义.......
也正因此,哪怕看着面前这白纸黑字的口供,皇帝心里也不愿意相信许贵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事已至此,不信如何?信又如何?
许贵妃到底不是姚家那一对单凭圣宠、没有根底的姐妹,便是看在她贵妃的身份上,看在大皇子的面上,也不能就凭着这么一份口供就定了她的罪,更不能似对姚家姐妹那般的严刑拷打......
就在皇帝仿佛犹疑着要如何处置许贵妃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小声通禀——“陛下,贵妃求见。”
皇帝渐渐平和的面容因为听到这句话而狰狞起来,他下意识的收拢五指,指尖用力之下几乎将那轻薄的宣纸给揉碎了。而皇帝此刻狰狞的面容亦是如同那快要被揉碎的宣纸一般,破碎得几乎看不出神色。
此时此刻,终究是怒火和怀疑占了上风。
只听皇帝咬牙切齿,方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来:“贱妇!她还敢来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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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做是“贱妇”的许贵妃还真敢。
事实上,许贵妃比皇帝想象的还要有胆色一些。她身处深宫,自然不知道宫外玄清观的那场闹剧但她到底也是掌管宫务多年,内廷中的事再没有能瞒过她的。
皇帝今日又是请太医,又是令人拘走姚家姐妹,许贵妃便是个傻子也能猜出自己早前交代姚家姐妹做的那件事情怕要不好......
故而,许贵妃一个人在延庆宫中徘徊犹豫,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动作迅速的换了身颜色素净的宫装,只稍作装扮便领着人,匆匆往乾元殿去,求见皇帝。她是个聪明人,心里亦是再清楚明白不过:无论现下情况如何危急,她是决不能就这样认输,更不能待在延庆宫里听天由命,束手就缚。
此时,许贵妃站在乾元殿的门前,看着传话太监那躲闪犹疑的目光,心里不由冷笑起来:果然,姚家那对不争气的怕是已经把自己供出来了......她恐怕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想到自己即将会面对的场景,便是决心早下的许贵妃也不由得垂下眸子,微微阖着,心绪难得的有些纷乱。
既然现下已是退无可退的死地,那么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怕的。从她当年进太子府起,这样的阵仗她难道就经历得少了?孝惠皇后与皇帝青梅竹马、夫妻恩爱,最后不也是小产后郁郁而终;孝全皇后手段了得,生下嫡子,最后不也是福薄早逝;哪怕是方太后,她对自己起了疑心,要与皇帝再说当年之事,最后不也是死了.......
她能有今时今日,那都是自己一次次拼死搏来的。都是她应得的。
是了,那么多艰难的处境她都熬过来了,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这样一遍遍的想着,一遍遍的自我催眠,许贵妃终于压住了自己心头的惶恐与不安,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很快,她重又睁开双眸,下颔轻抬,美艳的眉目跟着挑高,冰雪般的目光在门口那些太监宫人身上掠过。
只见她一身素衣却难掩绝艳,姿态从容,神色镇定,依旧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绝艳惊人的掌事贵妃。
传话太监被她这般一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即便垂下头以示恭谨,低声回禀道:“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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