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张淑妃问了, 姬月白也没有瞒着的道理, 便笑着道:“已经好些了。”
张淑妃实在是没怎么与女儿说过话, 听到这话也不知怎么回应,只得呐呐道:“那就好.......”
姬月白早便习惯了张淑妃平日那冷淡的声调, 见着她这般模样反倒有些不适应, 甚至觉得奇怪。虽然她也不大想管张淑妃的闲事,但又怕放着不管反倒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只得多问了一句:“您今日身体不适?”
“没什么, ”张淑妃其实也不大习惯这样的对话, 只是想起张夫人说过的那些话,还是不得不压着脾气, 试探着问道,“听说,这几日你父皇病着, 都是你替他批改奏折的?”
姬月白闻言先是一怔,再看张淑妃那复杂的神情,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只怕, 张淑妃是在外头听见了什么,这才想起来要问她。
只是,这些事原也不必瞒着人,姬月白坦然的应了一句:“母妃说错了,女儿这奏折自然是父皇批阅,女儿不过代笔罢了。”
替皇帝批改奏折和替皇帝代笔批阅这两者的差距可大了。
当然,张淑妃却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差距,只讪讪的道:“是母妃说错了.......”
姬月白想了想,觉得这会儿能与张淑妃说这些的应该也只有成国公府的人,或许就是张夫人了。既如此,她也没有绕弯的心思,于是便直截了当的道:“母妃想说什么便说,何必与女儿绕弯子?”
这话硬邦邦的,砸的张淑妃眼眶微红。
不一时,张淑妃便落下泪来,委屈得很:“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和我说话?”说着,她又抬手拭泪,姿态优雅,语声却是哀哀,“你我母女至亲,血脉相连,何至于生疏至此?”
姬月白仍旧心平气和道:“我站在这里,好声好气的与母妃说话,便是看在母女至亲、血脉相连的份上。”
张淑妃又气又委屈,眼泪掉的更多了:真是天生的冤孽!自小便爱与她反着来!自己便是想与她多说几句软和话,她都要这样拿话气人!只怕早晚都要教她给气死了!
哭着哭着,张淑妃又有些头晕,眼见着一侧的姬月白既不替她擦泪也不劝慰,仍旧是那冷淡模样,张淑妃心里越发的忿忿。不知不觉间,她那些埋在心里的话也就说了出来:“你这没心肝的,你就是小人得志!你父皇如今无人可用,这才看重你些,待得瑶琴和叶氏诞下皇孙,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话声未落,张淑妃自己也觉失言,连忙又拿帕子掩住半边脸,呜咽着哭起来。
姬月白深深的看了张淑妃一眼,轻声道:“这话,还是等太子妃和叶氏诞下皇孙再说......”
说到这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姬月白眉梢一挑,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若真如母妃说的那样没心肝,只怕早便将太子妃做过的那些恶事说出去,哪里还会叫她在东宫安生养胎。”
张淑妃一怔,顾不得呜咽,更顾不得拿帕子掩面,下意识的追问道:“瑶琴,她,她怎么了?”
姬月白深深的看了张淑妃一眼,压低声音:“母妃整日里去东宫探望,怎的就没问问太子妃,她腹中怀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的?”
张淑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姬月白。
姬月白却神色不变的回看回去:“母妃尽管去问好了,若太子妃不认,那便叫她来与我说,我倒是想与她说一说三皇子的事情。”
张淑妃闻言脸色越发难看,忽的尖叫了一声,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
姬月白便唤人去请太医,自己则是先回去歇了——她这几日忙得很,哪里有空折腾这些,倒不如把张淑妃的精力转去张瑶琴那里,自己也能求个清净。
因着姬月白这一番话,张淑妃一时儿也顾不得皇太女不皇太女的,第二日便强撑着去寻张瑶琴问话。
张瑶琴自然是不愿意认的,反倒哭着道:“姑母这般疑我,不如给我一条白绫,倒也落得干净。”
张淑妃却记得姬月白说话时那笃定的口吻,竟没被张瑶琴的眼泪哄过去,只沉声道:“皎皎她说了,你要不认,她般要来与你说一说三皇子的事情.......”
张瑶琴脸色一般,一时儿也有些噎着了,过了一会儿便抱着肚子叫疼,再说不了旁的话。
这般折腾到最后,张淑妃也没从她口里得到准话,只是她也是看着张瑶琴长大的,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待得张淑妃从东宫回了永和宫,竟是又病了一场。这一回,她是真病,病得昏昏沉沉,见着姬月白时还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的唤她:“皎皎......”
张淑妃的手柔软又滚烫,像她的眼泪,带着熟悉的温度。
姬月白曾经无比期盼母亲能够这样握着她的手,这样温柔又怜爱的叫她“皎皎”,可到了如今,当她终于得到了旧日里希冀的东西,反倒觉得心下淡淡——好像是夏天里想吃冰碗子,冬天了才端上桌,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没。
所以,但张淑妃含泪看着她,喃喃说着:“皎皎,是母妃对不住你......”的时候,姬月白只是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重新掖了掖被角,放缓声音:“母妃还是好生养病。”
张淑妃没能等到想要的回答,终究还是难过的,而她这一病也病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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