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痛瞬间封住了他的声音。
林暮冬折着他的手腕,反拧着把人砰地扣在桌上。
他刚刚出去致辞回来,身上只穿着件黑色衬衫,还带着鲜明的霜雪寒意。衬衫袖口掩着截冷白的手腕,腕骨清晰分明,手背上隐隐透出青筋。
H国队医是偷偷过来的,不敢喊人,面容疼得扭曲,闷着声挣扎两下。
身后的力道太强横,他怎么都挣不脱,前途一片泡影的恼怒不甘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索性咬紧牙关径直豁出去:“你不就是想这样吗?!早晚你会装不下去的——你比谁都清楚你当初干了什么!你能干出第一次,谁知道就不会有第二次!”
林暮冬的手臂微微一绷,低下头看着他,瞳底漆黑无澜。
H国队医挣扎着抬头。
反拧着他的那只手隐隐发僵,力道也沉默着微滞。
“你的问题根本就没法治疗,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崩溃的……你自己也知道!你心里明明就很清楚!”
H国队医冷笑一声,涨红着脸嗓音阴冷:“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怕你,都恨不得躲你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敢碰你,你身边的一切都会跑掉……”
叶枝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我不会跑的。”
小姑娘这时候才终于插得上话,嗓音依然绵软,却显得格外清晰笃定。
林暮冬眉峰轻悸。
他的肩背线条无声锋锐一瞬,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
他的瞳底像是藏着无数的话,但又终归一句都没说,只是凝注了她一阵,又重新垂下眼睫。
叶枝用力抿了抿嘴唇。
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也不知道林暮冬当初具体发生的事情。
林暮冬想要告诉她,她一定会听着,但如果林暮冬不想说,她也永远都不会问。
但她也不会跑的。
林暮冬不来抱她,叶枝就自己蹦过去,摇摇晃晃站稳,低头看向那个狼狈不堪的王八蛋。
“受了伤就是能治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受一下伤,然后亲身体验一下我们康复是怎么治疗的。”
小姑娘气得不行,脸色都微微地发白,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实在太不会吵架,嗓音依然温温糯糯,软绵绵颤巍巍地赌气,一把攥住了林暮冬的袖子:“我——我不光敢碰他,还敢亲他呢。”
H国队医噎了噎。
他根本没想到她的回应,错愕抬头,张了张嘴,竟然没能立刻答得出话来。
整个屋子都被小姑娘的话震得静了静。叶枝威风凛凛,超极凶地抬起头,想让林暮冬帮她一块儿吵架,却正迎上了有些怔忡的漆黑眼瞳。
林暮冬看着她。
他眼底的寒意戾气好像都在一瞬消失了,浓长的眼睫轻动了两下,瞳底一点点融成柔软的清光。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周身的冷厉锋芒也像是瞬间收敛了,淡白的唇微张开一线,像是想要出声,又慢慢抿起。
定定地、一动不动地。
好乖地看着她。
叶枝忽然莫名觉得,被按在桌子上的H国队医好像和现在的场合不太搭配。
在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先拉拉林暮冬,提醒他帮自己把架吵完,赶快轰走坏人再说的时候,林暮冬已经回过神,做出了新的应对。
他手下又加了些力,拧着那个H国队医的胳膊,送到了叶枝的面前。
叶枝怔了怔。
H国队医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拼命挣扎着想要呼救,却被他严严实实封住了嘴,只能隐约发出无力的闷哼声。
他的肩膀被牢牢压制着,送到了叶枝手底下。
小姑娘哪怕不用费力气抬手,也不用蹦着挪动位置,一伸手就能碰得到。
叶枝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地抬起头。
“给你卸。”
林暮冬终于出声,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儿惯叫人心颤的轻柔磁性。
他把人又往前送了送,低头看着她:“不生气了。”
叶枝:“……”
-
在中国队的友情帮助下,意外脱臼的H国队医被及时送往医院,进行了标准的手法复位康复治疗。
林教练好像有一点失落。
刘娴几个回来得晚,只来得及帮忙把人送回了H国一方。实在忍不住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趁着上飞机排队过安检的时间,终于拦住落单的小姑娘队医,问起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叶枝摇摇头,仔细想了想,神色又严肃下来:“刘教练,林教练曾经在H国接受过治疗吗?”
林暮冬的治疗都是柴国轩负责,刘娴不清楚这个,闻言一怔:“可能?他年初确实出国过一段时间,好像是队里安排的,后来回来了,也偶尔会再过去……”
“不要叫他去了。”
叶枝声音很轻:“也不要告诉柴教练,但是以后都不要去了。”
林暮冬之所以会被困在反复发作的状态里,其实未必就单纯是因为他当初造成创伤的经历。
那个队医曾经跟她说过,给林暮冬治疗的是他的老师。
所以他的态度也能在一部分折射他那个老师对林暮冬的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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