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话,又牛bī哄哄地开走了。
“燃哥!”林加跑来,“赶紧去医院,你这手肯定伤筋了!”
“别嚷嚷。”贺燃皱眉低斥,“快走,来人就死。”
两个人推着半残废的摩托车,要死不活地离开事发地。
从医院出来日光已落幕。
贺燃手沾腥带血,披着夜色回牙蹄路。
怕老太婆吓晕,他没回自个儿家,去了林加那。
“燃哥,要不是你推我一把,我就躺尸了。”林加十分内疚,跟犯错的小孩一样。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废个屁话。”贺燃咬着烟,没好脾气,“幸亏没伤到骨头,这茬事就当过了。”
林加不服气,“我找老板要医药费。”
“你脑子进可乐了?再摇两下是不是就得爆炸了?”贺燃皱眉,不耐烦,“懂不懂规矩?嗯?”
当然懂,要债这行,风险自负,真出事,东家才不会管你半毛钱。
他们这是卖命活,全靠老天成全。
贺燃重重吸口烟,“妈的,多久没碰到神经病了,发起疯来野的老子害怕。”
这话让林加笑起来,一晚上的压抑总算轻松些许。
一根烟还没抽完,贺燃的手机响,“叮叮铃铃”是微信的视频聊天请求。
贺燃的表qíng由淡变深,由yīn转晴,咬着烟笑。
他起身,按了接受,那头稀里哗啦的电流声,画面切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卡。
“靠,你进的哪座山头呢。”卡出新宇宙了都。
图像没同步,声音倒是听得真切,简皙握着手机,满地跑找信号。
“你吃饭了吗?”
信号qiáng了些,贺燃能看清屏幕里的脸,他啧啧啧,“哎呦我去,我眼光就是好,这小脸蛋往里头一装,都这么清秀漂亮脱俗。”
简皙乐得眼睛亮晶晶的,“你在gān嘛?”
“还能gān嘛,想你呗。”
信号又弱了,画质像被刀片划过似的。
简皙着急,又满屋子跑找信号,这山村比想象中偏远,住的地方基本失联。
科室主任正好路过门口,跟几个同事一见简皙这架势,“简医生,跳广场舞呢?”
简皙笑了笑,“对哎,演猴。”
乐得大家哄然。
主任走掉了,贺燃笑着说:“猴会爬树,你会么?”
简皙在走廊上把手举得老高,只有这样才有两格信号。
“我这上窜下跳为了和你视频,比猴爬树卖力多了。”
那头贺燃低声笑出了音,“傻子,昨晚在chuáng上没见你这么卖力,都是我在后面动,让你骑我身上都耍赖不肯。”
幸亏走道上没人,简皙有点崩溃。
贺燃他妈的还在笑,“上面弄得深,适应几次咱们再换花样。”
简皙:“……这话你就不能留着回家说?”
“回家就把说变成做了。”贺燃哈哈哈,玩笑够了,终于正经聊天:“累吗?今天都忙些什么?”
“帮村里的孕妇做检查。比我去年来的时候要好多了。”
简皙说的都是琐碎事,贺燃时不时地逗逗她,两个人你来我往,乐得不行。
冬夜村庄,月色为伴。
简皙裹着大衣,站在冷风穿堂的走廊里一点也不怕冻,对屏幕里的男人笑得如星似幻。
贺燃不耍流氓的时刻,是温柔沉静的,有一种内敛的力量给人安定和护佑的存在感。
她在侃侃而谈,眉眼融入月色中。
贺燃静静听着看着,原来爱qíng就是她手里那面亮着的屏幕,在夜里,在风里,如一盏不熄不灭的永明灯。
贺燃怕她冻感冒,说:“简皙,发短信吧。”
挂断后没几分钟,简皙发来了一段挺长的语音。
贺燃点开,竟然是她清唱的一首歌。
简皙声音很好听,婉而有韧劲,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催qíng。
她咬字清晰,落音有秩,贺燃听得很清楚,每一句歌词,每一声呼吸,都痒在了他心里。
怪这夜色撩人风光
怪这夜色如烟淡淡
时间漫长我把你想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贺燃控制不住自己,听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弯着,全是幸福的模样。
那头的简皙洗澡出来,看到屏幕被一条信息霸占。
贺燃:“等着,回来gān你。”
第23章 甜甜甜
过了几秒,简皙发了个表qíng过来。
是张被雷炸黑的脸。
贺燃笑了,回过去:“睡吧。”
一旁的林加有点懵,眼睛眨巴眨巴,“燃哥,简医生啊?”
“嗯。”贺燃把手机搁桌上,“下次见面叫她嫂子。”
“我不叫,就叫姐,显年轻。”林加笑嘻道:“啥时候的事,都没见你动静呢。”
“她看上我很久了,但拧儿巴劲的才答应没多久。”贺燃迷之自信,摸出烟,林加赶紧给他点上,“燃哥,我觉得简医生特别好。”
“废话,不然我怎么稀罕她稀罕得要死。”贺燃弹了弹烟灰,把手上的绷带缠紧了些,突然说:“把手上这桩活结了,我打算换个事挣钱。”
林加不可置信,“哥,你不收债了?”
“不收了。”
“为什么?”林加无法理解,“你这两年在圈里打出的名声,可不愁没活接啊。”
贺燃没说话。
“虽然辛苦,但好歹钱挣得够,加上你都经验丰富了,也不算太危险。”
“不危险?”贺燃抬眸,瞥了眼自己受伤的手,“今天晚一秒,这刀子就往你身上捅窟窿了。”
这回轮到林加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问:“是不是为了简医生?”
烟气升腾,薄薄一层弥散半空,成为此刻唯一的动静。
贺燃的指腹捏着烟尾,转了两圈,终于承认:“她有体面工作,接触的人都是往上走的,咱们收债虽然也能图个温饱,但说出去还是遭人笑话。我想跟你嫂子好好走下去,让女人难堪,这不男人。”
林加低着头,眼眶子都有点红了。
贺燃看他一眼,声音轻,“你别多想,生活本来就是cao蛋玩意,能好好活着,就是本事。”
林加眼里有了泪花,“其实我都知道,好多人都瞧不起我,也就这两年挣了点卖命钱,但在人家眼里,我还是个混混。”
“混怎么了?你养活这个家,丢人?”贺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息点!眼泪比娘们还多。”
“我也不想的,但我没法子。”林加用手背蹭了把脸,鼻涕眼泪糊了一手,“我妈那病一个月透析就得六七千,娃出世也就这几天了。”
不仅得挣钱,还得挣多一点。
贺燃看得明白,但人事天命面前,安慰和劝解都是无力的废话。
他两手搭在林加肩膀上,伤口疼得叫嚣也不松开。
“你给我记住了,养家糊口是男人的责任,老天爷给你摆了这一道,你没法怪它。”贺燃声音淡,却有力,“以后有需要哥帮忙的地方,哥会尽力,一定。”
林加的qíng绪稳住了,“那燃哥,你想换什么工作?”
“没想好。”贺燃说:“我不gān了,但手上的资源我都给你,老姚那边介绍的,也都转你身上。你听我一句劝,过了这个坎,也收手找个正经活。”
林加点头答应,“燃哥,你休息吧,我明天载你去换药。”
“我去洗个澡。”一天jī飞狗跳,身上都腻了。
伤着的手抬高没沾水,简单冲洗了番,贺燃回屋给陆悍骁打了个电话。
“我正想你呢,燃燃。”陆悍骁醉意熏熏,一接通就来劲了,“来不来玩啊。”
“傻bī。”贺燃把手机拿远了点,里头在蹦迪,“你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没多久,陆悍骁声音正常了点,“说说说。”
“我问你,简皙她家怎么样?”
陆悍骁一听就明白,“她爸管事的,她妈卖洗洁jīng的。”
贺燃有点想揍他,“好好说。”
“洁犀日化,她妈开的。”
“我日……”贺燃没忍住,这企业太出名了。
“你想日我啊?靠,我是你兄弟呢,你咋能这么顽皮呢。”陆悍骁叫嚷:“行了行了,成全你,308房,小陆招待所等着你。”
贺燃把手机丢chuáng上,算好时间,觉得那头屁放完了,才重新拿起。
“我丈母娘xing格怎样?”
“qiáng。”
“我岳父呢?”
“牛。”
“我那影帝弟弟呢?”
“逗。”
“你觉得她家能同意吗?”
“我觉得你挺臭不要脸。”陆悍骁太吃味了,“什么你岳父你丈母娘的,我妹妹答应了吗?”
贺燃大爷似的,“别废话,爱帮不帮。”
“我敢不帮吗?你都要日我了。”陆悍骁哈哈哈,“放心吧,也没那么吓人,她家氛围挺好的,她妈妈没事的时候就爱练练拳击,别担心。”
贺燃有点想跳进屏幕,送他一根爱的双截棍。
“不说了,挂了。”
“别别别,燃燃,来帮我挡酒。”陆悍骁叫道。
“傻bī,喝成二百五。”贺燃说,“改天来找你谈正事。”
陆悍骁脑子还有点儿短路,握着手机心想,“二百五不就是傻bī吗?骂人还带双份的,这燃燃还和以前一样野,从不吃亏。”
———
简皙下乡的地儿挺偏僻,这是年前院里最后一次爱心活动,市一院的妇产科是省重点科室,搞事qíng从不作秀,扎扎实实地gān活。
这回住的地方条件不好,窗户玻璃缺缺磕磕,一整晚都往里头灌风。简皙和两个小护士住一间屋子,她们刚毕业,年纪稚嫩,十分活泼。
“简医生,你刚在外边是和男朋友打电话吗?”
简皙正在泡脚,“对,是视频,信号不好。”
“简医生,你男朋友是上次在医院门口接你下班的那个?”小护士来神,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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