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公子见小姐还睡得酣甜,不忍吵醒吧。”云竹规规矩矩的将手叠在一起,“公子吩咐,令奴婢今天陪小姐去云裳阁逛逛,看上什么便买什么。”
“哥哥可真是爽快。”穆清华干笑两声,又笑问道,“云竹,你随在我哥哥身边几年了?”
“八年十月又十三天。”云竹答道,眸中光芒微闪。
她竟然能记得这般清楚,穆清华略微有些惊讶。
“公子曾答应过奴婢,在他身边十年后就许奴婢一件事。”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穆清华眼里全是了然的笑意,“娘若不同意,我也会帮你们说好话的。”
云竹不知道小姐明白了什么,又欲开口解释,恰逢家从进来问话:“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随我过去吧?”
穆清华便微微颔首,转身与他一道去了。
云竹默然片刻,前几日她与公子提出,希望待十年期满后能给她卖身契,还她自由之身,但却第一次见到公子那般怒不可遏,直接当场摔了茶盅。
她暗暗叹气,十年光阴,不知幼弟如今流落何处,是生是死,这辈子怕也无法去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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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午后,穆清华便寻云竹一道出门,但她不太想去云裳阁,提议道:“娘前些日子已为我做了好几件衣裳了,我们寻别处去玩吧?”
云竹温然道:“那小姐想去何处?”她心里羡慕,二小姐自小就与别家姑娘不同,不太爱涂脂抹粉,一身戎装,却是活得那般肆意。
“这陵天城你比我熟悉,你给个主意。”穆清华玉容漾起涟涟笑意,“有什么好去处,你直接带我去便是。”
云竹寻思了一会,便道:“那小姐可去过玲珑塔?”
见穆清华摇了摇头,云竹继续道,““这玲珑塔位于城南山上白居寺内,已建数百年,共十三层,高耸入云,若登至塔顶,便能一览这陵天城风光。如今这几日人少清净,若小姐有兴致,可去许个愿,散散心。”
穆清华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朗朗道:“那就去玲珑塔吧,我骑马赶来的路上也远远望见过,风景应是不错。”说着便唤家从牵马过来。
但云竹却低下头,有些窘迫:“小姐,奴婢不会骑马。”
穆清华恍然,只好迁就她:“无事,那坐马车罢。”待马车驶到门前,瞧着那上好的紫檀木车身,镶金嵌宝的窗牖,她不禁感叹:“哥哥可真是越发奢侈了。”
云竹抿嘴淡笑,公子颖悟绝伦,生财有道,这几年自个攒下的家底早足以媲美穆府几代祖产了。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待她们坐稳后,车夫就用力拍打了下马背,向城郊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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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白居寺的一间禅堂里,一群黑衣人正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全都垂着头一言不发,空气紧绷如弦。
“人还未找到?”
端坐在背椅上的男子语气淡淡,黑眸里却蕴着浓重的阴霾。
为首的黑衣人之一正是那日与穆清华对峙的于鸿。他俯下身,恭敬回道:“回侯爷的话,原来在雪山下袭击我们的刺客已经全都死了,本来还想留几个活口,但没想到他们是死士,见敌不过都咬碎牙缝里的□□自尽了。他们的尸体全都一一检查过了,在他们中间并未找到那日夜里的女子。”
座上的人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椅背,下面的人略冒冷汗,知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
“侯爷息怒。”于鸿主动领罪,“这回是属下愚蠢不堪,竟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止害侯爷伤了贵体,还丢了密信,属下罪该万死,任凭侯爷责罚,属下无话可说。”说完,他双膝跪地叩了个响头,其他人也紧随着叩首。
“于鸿,你不必强行揽罪。”楚羽晟半阖着眼,淡淡道,“此番又是你救本侯脱离险境,于惊那小子冒冒失失,误了本侯大事,本侯自赏罚分明,不要再袒护他了。”
于鸿这点小心思被轻易看穿,当即垂头不语,于惊如今身中数刀,还躺着隔壁床踏上昏迷不醒,待他醒来怕又是一番残酷折磨,但这回他确实犯下大错,罪有应得,他也不敢再多求情。
“将那人画像拿来我看看。”楚羽晟忽又开口,声音隐着一股狠绝和戾气。
于鸿双手呈上那画卷。侯爷清醒后竟发觉密信丢了,登时后勃然大怒,命令所有暗卫方圆两百里内搜寻,挖地三尺,也务必找到那女子,于是他凭借记忆寻画师绘制了一副肖像,以供传阅。
楚羽晟摊开画卷一看,却瞧见上面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乌发如漆,美目流盼,眉间流露着世间女子少有的英气,宛如海棠盛开,红妆骄艳,他看了几眼后,便随手把画卷放到一边。
“行了,你们继续去找吧。”楚羽晟摆摆手,神色有些疲乏。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异口同声答道,便如逢大赦相继起身离去,唯有于鸿依然跪着不动,他是侯爷的贴身暗卫,自然寸步不离。
“你也退下吧。”楚羽晟扫了一眼于鸿,又阖上眼。
于鸿知侯爷思虑大事的时候不喜别人在旁,只好退出去,关上门后便轻身一跃跳上屋顶。他沈思默想,跟着侯爷身边已经是十余年了,还是头一遭教侯爷这般命悬一线,那夜如果他出手再快些,直接杀了那女子就好了,眼下天大地天,要寻一人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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