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鸿心里千回百转,将侯爷短短的六个字反复揣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端起桌上的这碗红枣生姜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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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浑然不知一切的穆清华刚令府衙的丫鬟寻来张案桌和笔墨纸砚放在床头。
她已经两日毫无音讯了,哥哥、刘大哥,还有云竹定是正心急如焚地四处寻她,但目前她伤势还很严重,翻个身的气力都没有,更别提下床走路了,所以想先写封书信托人带去,报个平安。
但当她刚提起笔时,却突然见床头蹿出个脑袋来:“穆姑娘!”
“你是谁?”穆清华手一抖,被对方这冷不丁的出现方式吓了一跳,她低眼望去,是个十六七岁大少年,瞳仁灵动,眼角唇畔都挂着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竟然连你的救命恩人都忘了?”于惊不满意地撅起嘴,“亏我帮你挡了一剑,重伤下还跟那人过了几十招。”说着他故作疼痛的模样,“昨日伤口裂开后更是疼得不行。”
经他这一提醒,穆清华恍然大悟:“是你!”是那白居寺禅房外帮她挡了一剑的少年。
“我想起来了。”穆清华粲然一笑,“原来你也是侯爷的人?”
“对,我也是侯爷的贴身侍卫,唤于惊,惊鸿一瞥的惊。”
“那于鸿是你哥哥?”穆清华笑问。
于惊摇摇头:“惊字是侯爷所赐,我从小随着侯爷身边,于鸿是六年前来的,我们恰好都为于姓罢了。”又倏然笑开,“不过因这名字倒使得我和于鸿亲近不少,他那会刚来侯府的时候跟个哑巴似的,除了侯爷谁也不理。”
“他原来脾气可臭了,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谁也看不起,每次比武都差点搞出人命,我刚开始也各种被揍,不过后来我学会了几个阴招,嘿嘿……”
穆清华浮想出他所描述的画面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右手提起笔来一边写信一边听着。
于惊又好奇地歪着头凑上来:“你在写什么?”
“我出来两日无音讯了,家人定在担心。”穆清华淡淡应道,“所以想先写封信找人托给他们。”
“那就由我帮你去送信吧。”于惊笑得殷勤,“我轻功可好了,以往侯爷需要都是由我出马。”
这时穆清华信已写好,简短几句话交道了她平安无事,现在府衙借住,她叠好装入信封递给于惊:“那就麻烦你了,我哥哥的别院也在城内,应不远,地址写着上面了。”
“好,包在我身上。”于惊忽而又狡黠一笑,“对了,穆姑娘,我救了你一命,你算不算欠我个人情?”
穆清华点头:“那是自然。”
“那你救了侯爷一命。”于惊笑容更甚,“侯爷也算欠你一个人情,对吧?”
穆清华失笑:“那时救侯爷,只是情急之下一时顾不上太多,我并非指望侯爷还报人情。”
“我知道穆姑娘不是这种人。”于惊眼珠一转,“不若这样,我们三人之间的人情转移下?”
“什么意思?”穆清华不解。
“就是穆姑娘欠我一人情,侯爷欠穆姑娘一人情,我们就当作……”于惊终于原形毕露,“侯爷欠我一人情?”
这么弯弯绕绕的话可算听明白了,穆清华哑然失笑:“人情哪有这种转移法?”
“怎么没有?”于惊咋呼,“穆姑娘难道不想还我这人情了吗?”
“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相求侯爷?”穆清华笑道,“你不若直接向他提,如他不应,我再去帮你说好话,只是侯爷怕也不一定卖我这人情。”
“现在倒没什么事求他,只是……”于惊说到这,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侯爷身边老是闯祸,所以我特想向穆姑娘求个保命符。”
“保命符?”
“对。”于惊猛点头,“其实很简单,穆姑娘你就再取张新纸,写两句话便可。”
看着这少年如此认真殷切的模样,穆清华无可奈何地又提起笔:“写什么?”
于惊嘿嘿一笑:“愿侯爷看在初次奋不顾身相救的情分上,宽恕于惊这一回。”
在于惊期盼的目光下,穆清华真就一字字地写下了这两句话,最后看着这张纸,她心里都觉得可笑,侯爷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又岂会搭理他们这种小把戏。
“穆姑娘,还有……”于惊指着纸张上的右下角,“在这写上名字吧。”
穆清华只好又添上“清华字”三字。
于惊这才欣喜如狂地把这笔墨接过,视若至宝般的叠放在衣襟内。
而他从未料想到,这张今日巧言哄骗而来的字条真在将来某一日保了他一命。
“谢谢穆姑娘了,我这就去帮你送信。”
于惊目的达到,便脚底一抹直往屋外走,却不料和迎面而来的于鸿撞了个满怀,登时身上被那碗红枣生姜汤浸湿透了,他气呼呼地跳起来:“这什么啊,还黏糊糊的?”
于鸿面孔激烈地抽搐了两下:“这是……侯爷……送给穆姑娘的……红枣生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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