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鸿眉眼一敛,淡淡道:“无非是随意一问,穆姑娘听了便忘了罢。”随后又抱拳道,“侯爷还在等我回去复命,我先走一步了,穆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穆清华心里疑惑,但见他神情急忙,只好抱拳笑道:“行,祝你们一路平安。”
于鸿回望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这穆姑娘有时聪明伶俐,可有时却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最终他轻叹了口气,跃上屋檐,原路出了穆府,回金宝客栈向侯爷复命。
此时众人已在客栈门口集合,整装待发。
于惊见他迟迟归来,挑眉笑道:“你这又去哪溜达了,我找了你半天,心想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干脆把你留在这,刚好和穆姑娘做个伴!”
可待他走近了,于惊却瞧着他脸色不对劲,好笑道:“你怎么一副跟撞鬼了似的?”
于鸿心烦意乱不作理会,他倒是希望真撞鬼了,也不愿撞上这等事。
“话可传到了?”马车内传来了沁凉又不失低沉的嗓音。
于鸿一脸视死如归地走到车帘旁俯身轻语:“侯爷,情况有变。”
“嗯?”声音冷了几分。
“昨日有人向穆姑娘提亲了……”
里头突然传来书卷重摔在桌案上的一声脆响,然后静寂。
于惊耳尖,一听这话大声囔囔道:“谁!谁向穆姑娘提亲!”他剑眉蹙起,愤愤不平,“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命的,还敢来和我们家侯爷抢人!”
彷如平地一声雷,原本肃然冷厉的黑衣侍卫们全都骇然失色,于鸿登时恨不得冲上去把他那张嘴用针缝上,侯爷这点心事他可真不怕囔得天下人皆知!
这时,车马内隐隐传来手指轻敲桌案的声音,于鸿心里惴惴不安,知这是侯爷发怒的前兆,他上前垂首恭谨道:“是穆家军中的一名副将,名唤刘致远。”
“小小副将,不值一提。”楚羽晟凤眸垂下,教人难以窥得此时的情绪。
“可是……”于鸿僵硬着背,“穆府应下这门亲事了……”他声音逐渐变小,“而且方才刘家已经抬彩礼到穆府去了,听说迎娶之日定在下月初八……”
即使隔着车帘依然能够感觉到马车内传来的寒意直逼到骨子里头,于鸿艰难万分地说完了全部的话后,四周除了微弱的吐息声外,一片静寂。
许久后,于惊一拍大腿喝道:“你莫要胡说八道!穆姑娘与侯爷情投意合,怎可能才转眼就要另嫁他人!”
“这种事情我怎敢乱说!”于鸿怒道,语气颇为不耐,“你莫要再大呼小叫扰得侯爷都不得清静了!”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问穆姑娘可有此事!”于惊拉过缰绳,随时准备策马奔去。
“你可别添乱了,我早就问过了,穆姑娘亲口承认!”于鸿一把拦住他,“而且侯爷还没发话,你自作什么主张!”
“我偏要去,你让开!”于惊心急如焚,语气急躁。
正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阴沉的声音教他们动作僵持在了半空中。
“去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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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穆府的家从们正搬抬着各式彩礼进进出出,忙碌不已,李管家站在大门口呼声指挥:“把这些都抬到库房去,手脚麻利点儿,千万轻拿轻放,莫把刘家送来的东西摔坏了!”
突然间,却听到巷口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不禁侧目瞧去,便瞧见十几名高大的黑衣男子策马奔腾而来,皆身披甲胄,腰悬剑鞘,威风凛凛,一辆高大的马车紧随其后,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最终停在了穆府门口。
李管家略微迟疑,今日并没有收到任何拜帖呀。
不过他见识多广,知来人定非比寻常,连忙上前躬身讨好道:“敢问是哪位大人来拜访,将军今日不知府上,可需要小的去通报少爷一声?”
为首的于鸿微微颔首:“我家主子乃镇远侯,今日有事贸然来访,烦你去通告下。”
一听“镇远侯”二字,李管家态度更加恭敬,慌忙行了个大礼:“竟然是贵人来访,小的这就立马去禀告少爷,还望稍候片刻。”说完,他就转身小步疾跑向书房去了。
穆玉松此刻正在执笔作画,墨染宣纸,一笔一画勾勒出碧落眉眼,最终朱唇轻点,一名清丽端庄的姑娘跃然纸上。
云竹在旁研磨,眸光微动,公子画得最多的就是她,他的心思毫不遮掩,然而两人身份悬殊,她从未敢有过那种奢望……
见李管家慌慌忙忙闯了进来,穆玉松手一顿,蹙起眉:“何事如此惊慌?”
“回禀公子……”李管家喘了口气,“镇……镇远侯来我们府上拜访了!”
“镇远侯?”穆玉松略微诧异,“他不是回京都了?”
李管家见他神色犹豫,试探道:“他们还在门口候着,公子,你看?”
“我知道了。”穆玉松放下笔,起身衣袖一摆,“如此贵客,我这就亲自去迎接。”
穆玉松不徐不慢地迎出去时,便远远望见了一袭墨衣静立在穆府二字的匾额之下,挺拔如竹,浑身似乎藴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而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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