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华抬起头,脖子挺的僵直,带着怒意说道:“如果早知你是这种残暴不仁、寡恩薄义、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之人,那么当初我在雪地里就该早点直接了结了你,或者在树林里那会我就该冷眼旁观,何必为你这种人受伤。”
这么一句狠话,杀伐果断手起刀落,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那条脆弱而紧绷的线。
正堂里又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许久复许久,才听到那冰冷的声音传来:“其他人全给本侯滚出去。”
话音落地,那十几余名黑衣侍卫转瞬消失,偌大的正堂里,最终只留下二人。
然后楚羽晟撩开衣袍,慢慢地在大椅上坐下来,轻笑一声:“你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就是为了与本侯说这番话?”
穆清华闻言身子一僵,表情就像是凝滞了般,怒意散去大半。
楚羽晟凤眸低垂,居高临下地倪着她,将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旋即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嘲讽:“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穆清华抬眼对上了那略带讥诮的凤眸,喉头一堵,不知该说什么。
她冲动了。
她没有以大局为重。
她今天的来意并非这个。
这时上方又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跪下!”
明明仅两个字,意思浅显明白,穆清华却好像听不懂似的,愣愣地望着他,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
“难道你未学过礼度吗!”楚羽晟右手重拍桌面,怒声高昂道 ,“见了本侯不知行礼?”
跪拜他?她生而将女,且从小在边关长大,肆意妄为,除了爹娘又何曾向人行过这等大礼,何况她一向性子孤傲,怎会轻易向任何人屈服。
见她还不为所动,楚羽晟耐心渐失,抬高了声调道:“本侯只再说最后一次,跪下!”后又冷笑一声,“若你觉得委屈,就什么话也别说了,立刻滚出去。”
闻言穆清华如遭雷殛,一股凄凉的无助感袭来,哥哥的话回荡在脑海之中——
此事唯有一人可解。镇远侯。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底泛着不甘的神色,但最终还是缓缓地屈着双膝跪了下去,低声道:“拜见侯爷。”
楚羽晟目光定定地落到她的脸上,这是第一次她向他低头,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的快感,他捏了捏眉心,躁意更盛。
“侯爷,这下你满意了吗?”穆清华唇畔微扬,讽刺意味十足。
楚羽晟本来刚想摆手让她起身,结果一见她自己跪了一瞬就准备起来,脸上的那笑意还颇为刺眼,顿时大怒道:“本侯准你起身了吗!继续跪着!”
一听这话,穆清华咬着牙继续跪下,她努力地让自己忘却此刻正在遭受羞辱,艰难地开口道:“侯爷,我此次前来京都只为一事,我爹遭奸人陷害,锒铛入狱,我想……”然而这时她却一个求字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瞧着她那倔强的眼神,那般不甘,楚羽晟蹙紧了眉头,接过话徐徐道:“此事本侯也早有耳闻,传穆震方在军营内私铸兵器,疑有心带兵谋反,现已在押送来京都的途中,将由三司会审。”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难怪能如此有持无恐,将她拿捏得一清二楚!
穆清华暗暗攥紧了拳头,指节被捏得发白,然而眼下还是只能跪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垂首道:“穆家军绝无谋反之义,望侯爷明察!”
“本侯自然能猜到事情原委。”楚羽晟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轻笑道,“只是这时横插一手,于本侯有何好处?”
穆清华闻言一愣,迟疑了片刻,答道:“若侯爷能出手相助,那日后我们穆家军愿归附侯爷一派,任君差遣。”
听到这句话,楚羽晟倏然笑开,眼神里充满了嘲弄:“且不说你现在还不一定能代表你爹的意思,单就你们穆家军那数万兵马,本侯可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那侯爷……”穆清华猛然抬头,眼神里有些不知所措。
“不如还是另择一件你能做到的事。”楚羽晟把弄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半晌道,“只要你和离,本侯就帮你。”
和离?穆清华心口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如何?”楚羽晟微垂着凤眸,掩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需要思考多久才能给本侯答复?”
穆清华怔怔地看着那张精致如画般的脸,还是忍不住问道:“侯爷,你到底是何意?”
“你问本侯是何意?”楚羽晟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如审问犯人般审视着她,轻轻笑了:“只要你愿今日和离,本侯明日便敢八抬大轿迎你进我镇远侯府。”他忽而语气转怒,“你说本侯这是何意!”
穆清华不可避免地直视着眼前这清冷俊贵的男子,脸上错愕不已。
太荒唐了!真的是太荒唐了!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你自己留在这好好想!”见她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语的模样,楚羽晟收回目光,起身衣袖一甩,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穆清华突然想起另一事,连忙唤住他:“侯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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