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等杨嬷嬷一通说教之后,才缓缓点头,“嬷嬷说的有道理。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话还真有那么点道理。”还不等杨嬷嬷高兴,就又听她道,“孩子投胎到我肚子里,是缘分,是观音娘娘的安排。那无论是哥儿还是姐儿,也都是娘娘的安排才是。嬷嬷天天小少爷的喊,万一娘娘想着先开花后结果呢?指不定就送了个姐儿来了。一听嬷嬷成天这么喊,娘娘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杨嬷嬷语塞,她不过是学那些想儿子想的疯魔的妇人的招式,倒是真的没去细想过其中的玄机,被蓁蓁这么一说,还真琢磨上了。放虎头鞋、弹弓等小公子的物件儿,真能盼来个小公子?那那么多用了这法子的人家,又有几户喜得麟子?比起这些,似乎还是送子娘娘可信些!
再者吧,万一娘娘真的打着先开花后结果的主意呢?那她岂不是多此一举,既盼不来小少爷,还惹得送子娘娘不高兴了?
杨嬷嬷琢磨了片刻,终于默默退了出去,等到晚上的时候,又在屋子里摆上了好些姐儿的玩意儿,自忖这事办的公道,定是不会惹得送子娘娘不高兴了,才算安下心来。
自这时候开始,杨嬷嬷再不敢说那些小公子才是传宗接代的话了,就连听见下人提及,也都是厉声呵斥。
杨嬷嬷的转变,连带着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换了想法,等杜夫人上门来祝贺的时候,都有些奇怪道,“你这府上的风气倒是奇特。不过啊,要我说,姐儿和哥儿也没多大差别,哥儿顶天立地,姐儿贴心小棉袄,还真是说不出哪个更好些。”
要是在别人府里,杜夫人还真不敢说这些话,她自己是生了好几个儿子的人,说这些话,倒显得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日日琢磨着要个哥儿的妇人,听了这话还不知心里头恼成什么样呢。但换做蓁蓁,她却是敢说这些大实话的。
蓁蓁不过抿唇笑笑,接过玉腰递过来的燕窝粥,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玉腰看得有些着急,倒是杜夫人关心道,“可是害喜没胃口?”
还不等蓁蓁说什么,玉腰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着同杜夫人取取经,“夫人倒是不害喜,只是餐餐吃不下什么东西,每日不过沾沾唇,便用不下了,杜夫人可有什么主意?”
杜夫人好歹是怀了好几胎的妇人,现在杜大人又得县令看重,她总觉得,就杜大人那么个臭石头一样的性格,能得上峰看重就怪了,定是那县令疼妻子,看在她和覃夫人关系好的份上,才不同她夫君计较的,因此,她倒是真心实意希望和蓁蓁处好关系的。
因此,一听玉腰这么说,杜夫人便细细询问了蓁蓁的菜谱,然后提点了几句,“妇人有了身子,本来就烦躁,再闭着看着守着盯着,岂不是更让人心里堵得慌?我瞧着覃夫人你身子不错,就是年纪小了些,这也没多大干系,无需那般提心吊胆的。您要是信我,那我给您提个建议,别成日待在房子里头,屋内阴气重,阴不胜阳,长此以往,人如何能精神?倒不如时时出去走走,就在院子里绕几圈,阴阳调和了,身子自然舒畅了。”
杜夫人的言谈,话糙理不糙,倒是有几分道理。蓁蓁的身子养得好,原先被娇养在沈家的时候,沈夫人自己是医药世家出身,在子嗣一道上颇有造诣,例如过了三伏天便不许用冰,宁愿让婆子给扇风,也不准轻易往小姐房里放冰,所以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蓁蓁的底子好了不少。
不若被那害人的药熏了半天,不但只是晕了片刻,连腹内的胎儿都好好的。要知道胎儿到了三月,才算是稳了胎,一两个月的时候,那是最吓人的。就连民间都有这样的习俗,说是怀胎到了三月,才能将喜讯往外说,不然怕惊动了胎神的。
杜夫人又说了几句,约好过些日子再去慈幼院一趟,便告辞了。
杜夫人一走,玉腰就有些担忧道,“慈幼院乱糟糟的,都是些孩子,夫人还是不要亲自去的好。不若奴婢替您去一趟吧?”
蓁蓁无奈摇摇头,对于被全家人当做陶瓷娃娃的事很无奈,以前嫂嫂怀孕的时候,也不见阿兄那般小心翼翼,换了她,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恨不能让她在床上躺到分娩的日子。
从前也就罢了,下人怕事,亲近的人则是怕她出事,她也不好意思闹得全家兴师动众的,也就乖乖在床上躺着算了。但现在杜夫人那么一劝,涉及到腹中胎儿,蓁蓁便很是坚持,摇摇头道,“没事的。寻常农家的妇人,便是怀了七八个月,顶了个大肚子也要下田插秧,还不是安安稳稳分娩了。我不过是寻常走动走动,哪里又有什么危险了?你若是担心,到时候在我身边守着不就好了?”
玉腰到底是做奴婢的,怎么能和主子作对呢?闻言只能寄希望于大人打消夫人的念头。她又陪了一会儿,等到覃九寒从前院回来,才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她一出门,就见杨辉笑得一脸谄媚,“玉腰姑娘。”
玉腰脚下一顿,也朝他微笑道,“杨管家。”杨辉现下算是升职了,主要是蓁蓁怀孕了之后,覃九寒更加不放心后院了,便让杨辉来处理前后院的事物。杨辉也乐呵呵接下了这活,出入后院更勤了些。
杨辉见玉腰心情不错,便笑眯眯将荷包往她手里塞,玉腰人机灵,一躲逃开了,朝他遥遥一拜,便径直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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