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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弦音而知雅意。这太监虽是一副和善的老好人模样,但既然能在宫中混出头,可见并非什么碌碌无为之辈,至少,是个听主子话的好奴才。他话里话外说的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实际上不过是在为太子卖好罢了。
毕竟,梁帝的性子,覃九寒再清楚不过了,他自己的后宫都管不过来,那么多美人都宠幸不过来,又怎么会有闲工夫去管旁人家的夫人。
所以,这个诰命,实际上不过是太子替他经营而来的。目的么,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让他日后老老实实替太子卖命罢了。
覃九寒收回沉思的心,见妻子担忧看着他,含笑道,“怎么了,沈孺人?”
他难得说笑一回,蓁蓁却不肯买账,犹犹豫豫捏着那圣旨,颇有点被吓到了的样子,“京城怎么会忽然封我做孺人啊?我又没有什么大功劳。”
覃九寒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在外头还一副官夫人的威势,看着很能唬人,那群小丫鬟们都眼睛亮着看着妻子,仿佛把妻子当做崇拜的对象,就连杨嬷嬷说话做事都小心了不少。结果一回屋子,两人独处的时候,瞬间被打回原型了,还是原来那只胆小怕事的娇气小猫。
蓁蓁见夫君但笑不语,心下更加着急,忍不住上手捉了覃九寒的袖子,晃了晃,“你别光顾着笑啊。那个什么太子,是不是要算计你啊?”
覃九寒只好收起笑意,挑眉道,“为什么觉得他们算计我?”
蓁蓁脱口而出,“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这个孺人,我不要做了。”
覃九寒无奈摇摇头,正色道,“不用担心,这孺人,你当得起。你记住,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我不会止步于此,你是我的妻,区区一个孺人罢了,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更何况,有了诰命,日后只要不见着皇后太后,就不用下跪了。”
说着,他握住蓁蓁的手,捏了捏,“我不舍得你去跪那些人。”
本朝对于诰命一事,颇为克制。本来,按例,九品极以上者官员,皆可为其母与妻请封诰命,其诰命品级从夫或子品级。偏偏本朝开国起就吝啬于诰命一事,后来的几个皇帝,自然也是顺从先祖的意愿。长久下来,官员们都不再自请诰命。封诰命,渐渐成为圣上表明爱重臣子的手段之一了。
好在,诰命难封难请了,但相对应的,诰命也变得金贵了许多。毕竟,物以稀为贵,诰命的封位也是如此。只要身负诰命,即便只是九品官员的家眷,见了后妃也不用下跪。除了拜见两宫之主之外。
蓁蓁还有点担忧,却见覃九寒眼神坚定,便只好抿抿唇接受了诰命一事,毕竟,她心里也清楚。无论如何,对于她而言,这的确算得上是件好事。
两人睡下没多久,摇篮里的小覃承勋忽然便“啊啊”了几声,将阿爹和阿娘唤醒。小覃承勋乖得很,不似寻常的婴孩,一到夜里便哭哭啼啼,吵得人难以入眠。他很少啼哭,即便有什么需求,也只是出个声儿,要不就是哼哼,要不就是啊啊。总之,好照顾得很,就连杨嬷嬷都说,未曾见过这般好伺候的小婴孩。
一听见儿子的声音,蓁蓁便急匆匆要起身,被外侧睡着的覃九寒拦住了,抢先下了床榻,从摇篮起抱起小小的婴孩,然后回到床榻边。
此时夜里还有些凉,但屋子里有宝宝睡着,所以屋内都不燃碳。蓁蓁连忙将一半的被褥盖在覃九寒身上,然后低头看向眼睛亮亮的小覃承勋,温柔问道,“阿勋想要什么?是不是饿了?”
说着,她便要解了衣衫给孩子哺乳,却见小覃承勋噗噗吐了吐泡泡。蓁蓁便停下动作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婴孩的鼻尖,故作生气道,“小骗子。不饿做什么不睡觉?”
小覃承勋才不知道阿娘正在批评自己,咧嘴露出了个无齿的笑容,小手小脚又扑腾了一回。
覃九寒才明白,臭小子不是饿了,而是要人陪着玩。小婴儿都是这样的,白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到了夜里,就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轱辘轱辘转,小手小脚胡乱扑腾着。
看着精神奕奕的儿子,蓁蓁有些不好意思,朝着覃九寒道,“孩子给我吧,你明日还有公务,我哄哄他就好了。”
本来么,孩子没哄好,也算是主母没做好。毕竟,若是有婆婆在,早就明里暗里指责起来了。他们覃家没有婆母之流,但是蓁蓁还是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尤其是孩子的事情上,她也格外上心。
蓁蓁此言一出,覃九寒却不舍得让妻子一人哄宝宝,低着头,沉下脸,顿了顿,朝着精神奕奕的小覃承勋道,“不许闹了,阿爹明日陪你玩。”
小覃承勋似乎还没被人这么凶过,一怔,然后红了眼睛,哼哼唧唧开始装哭。说是装哭,真的一点没假,只哼哼唧唧的,但眼泪都没往下淌,偏偏还惹得旁人听了心疼不已。
若不是刚满月,覃九寒都要怀疑自家宝宝是故意作怪了,但和一个刚满月的婴孩,实在没什么道理好讲,比对牛弹琴还要对牛弹琴。
覃九寒训了一通,见蓁蓁在一旁心疼坏了,只好收起做严父的念头,抱着孩子在床榻上飞飞。
飞飞这个动作,覃九寒还是从孩子舅舅那学的。沈阳这个人,仕途上一事无成,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就连哄孩子技能也浑然天成。见了小覃承勋的第一面,就抱着他在屋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摇,惹得宝宝嘻嘻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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