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忙上去抱了自家小闺女坐在自己膝头,沈氏也面露担忧的坐下,慈母模样伸手去探茉娘的额头,随即对沈阳道,“没烧。”
小小的茉娘仰着脸由着她摸额头,然后乖巧问道,“爹爹,姑姑不在家吗?”
沈阳也无奈,但在闺女面前还是十分乐观的样子,道,“你姑姑正好出门了呢。咱们就在府里等姑姑好不好?你小的时候,你姑姑还抱过你呢。”
茉娘乖乖点头,小小声道,“姑姑模样好,茉娘喜欢姑姑。”
沈阳奇道,“你哪里知道你姑姑长的什么模样?”
茉娘回道,“祖父房里有姑姑的画像,茉娘跟着看到过。”
旁边的沈氏也道,“公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真的惦记小姑子。姑娘远嫁,做父母的如何能不惦记,日后小茉儿若是嫁的那般远,我可是不允的。”
沈阳也笑着摇头,“别说你不允,我也不同意。”
等到傍晚的时候,府里唯一的小主子温哥儿便来看舅舅舅母一家人了,他一进来,沈阳便十分惊喜道,“温哥儿都这般大了。”
温哥儿在自家人面前总是十分天真的样子,瞧着似乎没有长兄那般沉稳,但那也只是在自家人面前卖乖,真到了外头,也是个稳稳当当的主,在学堂还是一群同窗间的带头人呢,因此面对着有些陌生的舅舅舅母一家人,温哥儿机灵有礼,让人看了便禁不住喜欢。
不到半天的功夫,便把舅舅沈阳哄得眉开眼笑了,直感慨道,“真真是虎父无犬子,阿妹带着你们离开青州府的时候,你都还不知事呢,如今却是小大人了。同你一比,舅舅家的纯哥儿还是个孩子呢。”
一旁的沈氏心里虽然听得不大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纯哥儿同温哥儿还真是比不得。
不过,在她看来,这都是家境造成的罢了。
就如温哥儿,生在官宦之家,素日里交往的也都是些官宦子弟,自然养得大气大方,做事丝毫也不畏手畏脚,而她生的纯哥儿,却是商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相交的也都是些商户人家的孩子,见着那些官宦人家的孩子还有低声下气,在这种场合自然比不过见过大场面的温哥儿了。
说到底,还不都是她那小姑子命好罢了。
只是,这话沈氏心里自己琢磨琢磨,嘴上是决计不会说出来得罪人的,还面带微笑的让温哥儿多带茉娘出去逛逛,“你这妹妹啊,舅母可真是替她的身子操碎了心。她性子也闷,在京城也没什么伴儿,温哥儿若是得闲的时候,便带妹妹出去走走,哪怕是逛逛园子也好,省得她成日闷在屋里。”
温哥儿自然不能回绝,含笑答应下来,又给初次见面的妹妹送了见面礼。他虽然十分惦记娘腹中的妹妹,但那只是对自家妹妹这般殷勤罢了,旁人家的妹妹,他可是一点儿都不眼馋。
倒是茉娘,头一次见到陌生的外男,还是血缘十分亲近的表兄,天然便生出了一种好感,心里还道,不愧是姑姑的儿子,长得也和姑姑一样好看呢。
沈阳一家人在覃府安顿了下来,府里虽然明面上没有主子,但并没人敢怠慢他们,反而将他们伺候得很好。
这种伺候,与商户人家那种伺候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本朝虽然对商户还算宽容,但该有的限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有些东西,只有官宦人家才能享受,商户哪怕再有钱,也不能大大方方享受,或者说,无从享受。
就例如冬日楠木银丝碳,燃而无半点烟熏气,这种银丝碳,每年拢共就那么点产量,自然都被送进了宫里,剩下的也都往官宦人家送了,权当作孝敬。
沈氏在暖洋洋的屋内扶了扶自己松松垮垮的发髻,道,“怪不得人人都想着做官呢。”
旁边正哄着女儿的沈阳回了一句,“那也是十年寒窗修来的,再者,也就是妹婿做到这等大官了,才过得上这日子。你还没瞧见呢,有些芝麻大小的官,日子过得还比不得咱们呢。”
沈阳自是早就看开了,他压根没做官的天赋,倒是行商一事,他做得颇为顺手。
沈氏还欲再说,其实她这些年一直动过这样的心思,希望沈阳主动寻小姑子,求个一官半职的,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和沈阳的情分其实很一般,当初沈阳愿意娶她,无非是因为她腹中怀了他的骨肉,这两年两人倒是培养出了些情分来,但也算不得什么深情,更多是因为子女而产生的那种羁绊罢了。
所以,她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另辟蹊径道,“也是,咱们家也算不得差的,虽说比不得小姑子,但也胜过普通老百姓许多了。只是苦了咱们茉娘了,商户人家的姑娘到底是不好寻夫家。似姑爷那般不看重家世的男子,这世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沈阳不耐烦听这些,甩手道,“行了,等妹妹回来了,让她带茉娘几日,茉娘身子好了,自然不愁嫁的。当着孩子的面,少说这些东西。”
沈氏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心道,你当你那好妹妹是什么神仙人物,带上几日便能病痛全消?
沈家夫妻二人这点小争执,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前院的蓁蓁。知道阿兄来京城,蓁蓁心中自是惊喜万分的,自是如今相公还未归家,她也不想多生事端,故而也只能避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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