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爽朗一笑:“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朕面前放一张,旁边再放两张就是了。”
然而等桌子放好了,新的问题又来了,谁去陪明帝呢?按位分是敏君最高,理应由敏君陪侍,然而敏君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这种活平时在宫里都不做的,余下林从和董云飞也是不能指望的,明帝想来也清楚得很,便向他看来。他见明帝眼光向他扫来,一个机灵就把头低下了,他这些年虽然独自在外,可也仅是能照顾自己而已,要他服侍人,那是断然不行的。明帝笑笑道:“琴卿过来吧。”冷清泉有点不情愿地走上前去。
士兵们抬上来一个个小铜盆,铜盆上覆铁丝,下有火炭,烤肉在铁丝上滋滋作响,味道鲜香诱人,每个桌案都放了一个铜盆,一个木盘,两把刀,两双筷子。众人都望向明帝,明帝道了声:“美味之乐,与众卿同享。”
大家欢呼一声敞开了食用,他边与董云飞切着烤肉,边偷眼看向明帝,只见明帝和冷清泉,各自执了一把刀子,各切各的,明帝并不需要冷清泉服侍,冷清泉也不主动给明帝切肉。他心中暗道冷清泉虽给明帝送过养颜汤,但看来也不是个惯会伏低做小伺候人的。
当下他不再看明帝,聚精会神地切肉吃肉,才吃了没几口,就听一个将军道:“陛下的这几位后宫都不大会服侍人啊?这服侍妻主用膳是男儿家本分,连这个都不会,岂不是笑话?陛下以后还是不要过于纵容了他们。”
他闻言用袖肘捣了捣董云飞,两人一起停刀,看向说话这人,董云飞悄悄道:“梁桂文,梁相的远房甥女。”
他不由得皱眉,但在这样的场合,甭说他了,便是敏君,也没有说话的资格,只好偷眼看向明帝,只见明帝语气宽和地道:“夫侍们懂得服侍,是妻主的福气,不懂也没什么,女儿家也都是有手有脚的,何必非要男儿们做这些?众位将军在军营中,哪一日不是自己动手?朕既到了军营,自己动手一回,也算入营随俗。”
徐将军看了看秦瑛,见她没说话,便出头打圆场道:“陛下向来疼爱后宫,这是后宫众位殿下的福气,便是末将等看着陛下如此宽仁厚德,也深受感动。”
明帝笑道:“凰朝女儿疼爱夫侍的岂止朕一个,朕听闻徐爱卿、黄爱卿、段爱卿在家中都是好妻主呢。”
那徐将军听了便憨厚一笑:“末将等常年在兵营,如今驻扎在京郊,已经算是离家近了,却也是一旬回家一次,哪里舍得对夫郎们不好呢?”
他正觉这一茬就此揭过了,却见与梁桂文同案的女子站起来道:“服侍不服侍妻主用膳,都是小事,末将等管不着,也没必要管,可是末将听闻陛下派了英君殿下在京城中以选男侍卫为名招募男兵,末将以为这就不必了吧,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向来是女子之事,男儿家只在家中耕田织布,照顾女儿孝顺老人就是了,真打起仗来,自有我等为国效力,哪里用得着他们?”
明帝看了那女子一眼道,和颜悦色地道:“余卿忠肝义胆,朕心甚慰,倘有战事,朕相信余卿定能保国安民。不过朕不知余卿有无想过,一旦风云有变,我凰朝多半是以一敌二,那时节凰朝兵力必然不足,可是凰朝女子也就七百余万,已经征兵二十五万,不到三十个女儿就要出一个士兵,若是继续扩征女子,恐怕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十五岁以下的幼女都不得不从军了。凰朝男儿相对女子却多了不止一倍,朕择出一两万人来,教以战阵弓马,岂不比扩征女子为当?”
那余将军闻言,坐了下来。
梁桂文却道:“陛下谋虑长远,末将等不及,只是末将总觉得男儿家娇娇怯怯地,真上了战场,恐怕吓也吓傻了,还能冲锋陷阵吗?别一个心软手酸,敌人到了近前,却不知道砍,那岂不误了军机?”
林从十分不忿地道:“你说谁娇娇怯怯呢?别笼笼统统地,有本事单挑。”赵玉泽拉了林从一把,姚天规矩,妻主与人谈话,夫侍们是不应插话的。江澄暗叹敏君私下里再威风,在有明帝在场的公开场合还是要比林从柔婉许多,这大概就是男子做家主养育的孩子和女子做家主养育的孩子的不同吧。
明帝看了一眼林从,依旧宽和地道:“姚天男儿的确是娇弱的多,不过也有英武有力的啊,上一代中有林侯那样的骁勇男儿,万人难敌,新一代中朕的几个后宫,武功身手也不输诸卿。武将们如此,士兵们也是一般,林侯当年所带的三千甲兵,全都是男儿身,为我凰朝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后来先帝怜惜他们青春无偶,让他们各自嫁了妻主,这才解散了林侯的队伍。”
秦瑛附和道:“林侯当年的三千甲士,末将有幸得见,那真是精兵强将,无坚不摧,论勇猛论战力不输给我凰朝任何一支军队。”
明帝正色道:“男儿从军,原是我凰朝传统,梁卿不可拘于世俗成见,盲目排斥他们。梁卿桌案前的肉烤得差不多了,快享用吧。”
午膳后秦瑛又陪同明帝观看了几处兵马操演,将士们在皇上面前格外精神抖擞,他随后宫众人在一旁看着也觉得热血沸腾。
回到宫里时已是酉初了,明帝道:“朕去一趟麟趾殿,众卿自去歇息吧?”
他想自己一连数日都没给安澜请安,今日又因自己的事,将明帝带出宫在外盘桓了一日,不如随着明帝过去,遂笑道:“臣侍也好几日没见皇后了,想跟着陛下给皇后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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