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高莹吩咐人套车,准备前往四门学宫。罗幻蝶瞅了个空子,低声问江澄道:“大人,这些白虎孩子进入四门学宫后,您去看过吗?万一他们生活得不好,岂不是适得其反?”
江澄想了想道:“正旦大宴之后,各种忙碌,我还真没去看过,不过想来我凰朝官员,便是做事再糊涂,也不至于苛待孩子们吧,再不济也不至于比白虎都不如,况且已经答应了她们,现在再反悔,徒惹疑窦,且见招拆招吧。”
一路上颇为忐忑,然而到了四门学宫,江澄才发现,他和罗幻蝶两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些白虎的孩子们,在四门学宫过得非常好。他们进门的时候,孩子们正坐在明亮高大的学堂中坐着背书,见有人进来,一个圆圆脸眉目清秀的孩子站起来问道:“请问你们是谁?找我们夫子吗?”
其他的孩子们也纷纷停下手头的书,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江澄留心打量孩子们,见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学子服,脸上都比正旦那日红润了不少,有一两个个头也明显高了些,眼神明亮而大胆,有几个孩子脸上都挂着安心而愉悦的笑容,再不是宣德殿上麻木呆滞的幼童,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被蒙骗了,他正疑惑这些到底是不是要找的白虎孩子。便见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又惊又喜地扑向叶随从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叶随从满脸地不敢置信,好半晌,方拉住孩子的手问道:“保儿,你受苦了,姑姑来接你回去了。”
那孩子听了歪着头道:“姑姑,保儿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受苦呀,姑姑干嘛要接保儿回去呀?”
那叶随从道:“你在这里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有人打你吗?有人骂你吗?你,有人家了么?”
那孩子道:“保儿吃得很好呀,每天都有肉吃,夫子照顾我们照顾得可好了,保儿得了好几套新衣服呢,没有人打骂保儿,夫子说保儿还小,要长大了才能有人家呢。姑姑,你不要担心保儿啦,保儿还想让姑姑把柱儿也接过来呢。”
江澄翻开孩子们正在背诵的书,见并不是《男诫》《男则》《男德》之类的,而是凰朝读书人从小都读的,姚天大贤所著的《至人论》,便满意一笑,问其中一个孩子道:“姚天至广,生民为重,圣人体天,以仁为尚,仁以育之,德以成之,无仁无德,类于草木,有仁有德,方为至人。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孩子还没回答,冯兆雪先拦着道:“大人,您这问题有点难吧,这些孩子才学了两个多月,哪里就懂这么高深的学问了?”
江澄知道冯兆雪也是怕这学宫敷衍了事,教养孩子流于形式,但他看这些孩子的精神状态,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便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这四门学宫,当下温柔地看着这孩子,鼓励道:“不要怕,大胆讲,平时夫子怎么给你讲的,你便怎么说好了,让白虎国的姑姑们看看你平时用没用功读书?”
那孩子大声道:“只有懂得同情怜悯别人的人,才是仁人,只有以身作则的君子,才是有德的好人。凡是欺负人虐待人的,都不是好人。我们长大了,要做好人,不要做坏人。”
江澄满意地点头,看着井副使道:“副使大人以为如何?”
那副使道:“这些孩子们,虽然有几个是白虎官宦之家的公子,原本在白虎或者也认两个字,可像这般读书明理,却是凰朝夫子的功劳。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教授,可否请出来,让我等当面致谢。”
江澄也有些想见这夫子,暗道高莹去请夫子,怎得还不过来?井副使话音未落,门口已经进来了三个人,向锦当先朗声道:“不知江大人莅临,下官有失远迎,这位是下官的弟弟,四门学宫教授向绣。”那向绣大大方方一拱手,温温和和地道:“属下向绣,见过江侍郎。”
江澄看他一身文士衣衫,举止文雅大方,甚是喜欢,笑着问道:“向教授可是负责教导这些白虎儿童之人?”
那向绣点头道:“自从正旦,这些孩子们被送来,就是属下负责教导他们,不过属下在他们衣食上用心得多些,读书的事还是仰赖姐姐。姐姐毕竟是才女嘛,解读经典高论,比我们四门宫的几个教授都高明。”
江澄看看向锦,忍不住笑问道:“向大人何时担了这四门学宫的差事?”
向锦一笑:“其实不是四门学宫的差事,是太学的差事,陛下让我兼任了太学教授,这边只是因为绣儿在,我也喜欢孩子们,就顺带过来教几回。”
江澄闻言便向白虎众人推荐道:“这位向锦向大人,是我们凰朝首屈一指的才女,如今是我朝的中书舍人,有她亲自教导孩子们,想来这些孩子不出几年,必定是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啊。”
那叶随从尚未说话,那韩姓少女便道:“依我看,叶郎中干脆别把孩子接回去了,孩子们在凰朝比在咱们白虎生活得好多了,接回去了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就又被你那嫂嫂送去侍候人了,若是进了咱们白虎的王侯府邸,那孩子就废了。”
叶随从沉吟未答,片刻后问向绣道:“敢问夫子,孩子们平日起居在何处?我们可以看一下么?”
江澄暗道这叶随从倒是挺细心,看来对这孩子还真是有几分感情的,当下也看着向绣,向绣从容一笑:“如此,请江大人和白虎几位大人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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