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心中暗笑,知道自己前日的条陈正被明帝派上用场。果然,明帝话刚说完,便听秦瑛奏道:“臣知道南薰门外有一片空地,陛下何不与臣等前去试骑一番,也是君臣乐趣。”明帝点头道:“如此,骐骥院准备了,将天马挑上十二匹性情温顺的运往南城外,备好鞍鞯,待朕与众卿前往试骑。卿等皆随朕往宣徽楼饮茶。”
江澄一愣,这卿等里面可是包含了后宫敏君等人的,居然要一起进楼品茶么?心头疑惑,脚下却没停留,跟着明帝便进了宣徽楼。进得楼去,便是一处轩敞大厅,并无隔间暗室,正疑惑后宫们是否应当上二楼去坐着,却见明帝吩咐内侍将右侧楹柱间的纱幕降下。令敏君等人坐于右侧纱幕后的座椅上。
江澄一边品茶一边听左侧座椅上的文武臣僚跟明帝闲谈。只听徐淳道:“陛下前日打发走了那玄武、白虎的使臣,她们此次前来一无所获,只怕回去便会添油加醋,将我朝说得阴险不堪,怕是和约难守,陛下还需早做准备啊。”明帝道:“她们一无所获岂能怪朕?他们不顾四国盟约中定好的皇室赦免令,居然敢求索英君,如此挑衅,分明早有败盟之意。”关鸣鸾道:“她们的要求着实荒谬,英君在我们这里也就罢了,这差不多是人人尽知的事了,还非要说那个死了多年的宁粲也在我们凰朝,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在陛下后宫里面,这怎么可能呢?”
主座上的明帝尚未答话,江澄便听到邻座的林从好奇地问董云飞道“宁粲是什么人啊?以前好像没听说过啊,他也在玄武索要的名单上吗?”董云飞一摇头道:“我哪知道啊,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宁粲的啊。”
左侧的文武们听见了他俩的问答,立即有人解释道:“这个宁粲是玄武名门宁家现任家主宁靓的长子,宁家上一任家主是宁荟,她有二女,长女就是宁靓,次女叫宁静,这姐妹俩共有四个儿子,一起排行,长子据说就是宁粲,次子宁微,三子宁丰,四子宁满,这次子宁微便是如今玄武国的皇后,三子宁丰则是白虎国的德君”。那人说道这里略略一顿,左侧的文武们已经听那白虎玄武的使臣说起过,不甚惊讶,右侧的君卿们却都听得咋舌,冷清泉小声道“这宁家是两国国戚,权势想来极大。”薛恺悦点头道:“宁家在北朝算是第一世家了。”赵玉泽接话道:“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宁粲哪。”
便听左边的朝臣继续解释:“有人说宁粲当年是要嫁给玄武国主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大婚前跳崖死掉了,宁家对外宣称他是病死了,他死后宁家把宁微送进了玄武皇宫,算是赔偿给了玄武国主。这事都过去好多年了,少说也有个十来年了,玄武也从来没提过,谁知道这次使节前来索叛逆的名单上就有这个宁粲,非说这个宁粲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
江澄暗暗吃惊,不知此人是谁,怎的对宁家如此了解。正疑惑间,便听董雯道:“这玄武白虎分明是无事生非,栽赃我朝,那宁粲且不说早已成白骨,便是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就是颗珍珠也发黄了,哪里还能身处陛下后宫呢。”江澄微微叹气,董雯果然是长大了啊。
明帝冷冷地道:“朕宫中就这么几个人,众卿都是见过的,又从哪里凭空跑出一个宁粲来,这玄武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秦瑛道:“玄武败盟,看来是早晚的事了,臣等当日夜练兵,以免战事突发,措手不及。”
到达南薰门外那处空地的时候,江澄惊讶地发现空地比原来又大了几分。这片空地远离人烟,一望无际的野草在秋日的暖阳中发出倔强的光,一阵风吹过,野草纷纷低首,似是给前来巡视的帝王行最恭谨的礼节。
“有野兔”,林从最先看到,叫了起来。果然,野草从中能恍恍惚惚地看到不止一只的野兔在潜伏。
武将们立即兴奋起来,纷纷从侍卫手中接过天马的缰绳。江澄余光瞥见秦瑛一个飞身便上了马,试探着在草地上跑起来。董雯和徐淳紧随其后,各自挑了匹天马,一跃而上。她们三个跑了两圈后,众人见她们驾驭天马毫不费力,也都心痒难耐起来。柳笙和关鸣鸾各占了一马,用力上得马去,便也激动地跑开了。文武近臣们都骑得稳稳当当,林从等人不由得着急起来,赵玉泽满眼热切地看着明帝,明帝着实无法拒绝,只叮嘱道:“玉儿小心些。”赵玉泽便和林从、董云飞各自跃上了一匹天马。
赵玉泽所乘正是那匹纯白色的天马。他一跨上马,便高兴极了,白马看上去也温顺,很快一人一马便在草地上纵情飞驰。林从和董云飞也不遑多让,三个人在草地中打马盘旋好不得意。
只剩下四匹马了,明帝和薛恺悦各自乘了一匹,也加入了草地上纵横驰骋的队伍。
只剩下最后两匹了,冷清泉观察了一阵子,便果断出手抢了那匹黄骠马,流星赶月一般追前面明帝去了。
江澄依然没有动,他的骑术本来不算太差,但自从被弹劾后,这些年当差办公事,考虑到自己身份特殊,多选择乘车坐船,骑术不免生疏。挑战天马,他还是有点怯的。可是他不动,最后一匹天马急了。同伴们都在草地上撒欢,只有它一匹马孤零零地在那看着,实在是眼红,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江澄,一双大眼睛仿佛有泪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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