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不答,却瞄了一眼江澄。
江澄正陷入回忆之中,好半晌方愤愤地道:“那高敞外表美丽,内心狠毒,荒淫无耻,残酷暴虐,自私冷漠,无情无义,杀人不眨眼,虐人不手软,她即位以来所作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罄竹也难书,这样的恶魔,别说与她共处一室,便是共处一国,也片刻忍耐不得。”
他见大家都讶异地看着他,索性便说得更痛彻些:“那玄武国本与凰朝、玉龙一样都只是以女子为尊,并不残虐男子,可自高敞之母高兴即位开始,立下规矩,将有罪官员家男儿没为奴侍,奴侍便在玄武发展开来,高敞即位后把大批反对他的官员家的男子没为奴侍,更有不少民间贫困男子被贪财家人卖做了奴侍,沦为奴侍的男子在玄武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暗无天日惨绝人寰,每日不是挨打便是受虐,那些主人的手段古怪刁钻骇人听闻,不少奴侍年纪轻轻便死于非命,高敞的皇宫中每天早晨都往护城河扔两三具尸体。贵族和官员们上行下效,每日所为除了拍高畅马屁,就是凌虐家中奴侍,几乎每家都有被虐待致死的。”他闭了闭眼睛,咬牙道:“玩人丧德,虐人匪吉,玄武不亡,天理何存?”
赵玉泽不敢置信地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可怜的玄武男儿,真是身在炼狱。”
董云飞呆了片刻道:“若是我生在那玄武,碰上这样的渣滓,一定打得她们满地找牙抱头鼠窜。”
林从连忙点头道:“谁敢这样虐小爷,小爷一定打得她生父都认不出来。”
明帝伸出手来,按按江澄的额头,缓慢而坚定地道:“澄之,朕决不会让凰朝成为这样无耻又暴虐的地方。”
他心头一暖,感叹道:“陛下真是姚天最温暖的丽日,凰朝男子何等有福,得陛下庇护,可安乐终生。”
明帝听了,谦虚地笑道:“凰朝男儿大多都是有福分的,不过倒不是全赖朕的庇护,凰朝女子大都是通情达理体贴呵护男儿的人,梁相啊、弦歌啊、叶卿啊、关将军啊都是这样,个个对夫侍宠得厉害。跟弦歌相比,朕都算花心薄幸的。”
他心下大为安定,抬眼一笑:“愿陛下慈光普照,遍及凰朝每一个角落。愿我凰朝男儿,长享温柔,不堕黑暗。臣侍敬陛下一杯。”他恭敬举杯,一饮而尽。
第17章 拒宠
明帝却略有些吃惊,玉指轻轻摩挲雕刻有凤凰穿百花纹样的白玉酒杯道:“澄之对朕期望如此之高,朕不知会不会令澄之失望啊。”
这话有点泼冷水,似是暗示他侍夫案的结果可能最终并不理想,也可能是想打消他想要借助凰朝武力解救玄武男子的念头,他面上笑容不减,心中的热度却不免一降,寄望于她人,果然是世上最没有保障的事,即便这个她人是他一直以来期许仰望的帝王,是他而今以身相侍的妻主。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指责明帝什么,毕竟明帝身为帝王有她需要考量的家国天下,即便她与他在一统山河这个大方向上是契合的,那也只是双河汇流恰走到一起去罢了,他没有理由要求明帝必须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和他并肩战斗。
宴会的后半程,他保持微笑,声音清柔,跟邻座的冷清泉和林从时不时地聊几句闲天,趁人不注意便给自己多倒几杯酒,状似无心地回避着明帝看向他的目光。宴会结尾时,内侍递来承恩牌,那刻有凤凰和鸣图案的红色托盘上添入了一块“宁”字牌,今日是他的晋封宴,按旧例多半会被召幸,果然,明帝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宁”字上,他心头一跳,恭敬地道:“明昭仪有孕在身,都没有来参加今日的宴会,陛下要不要去看看?”话一出口,他便感受到两三道诧异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逾越了,垂下眼帘,静等雷霆,却听明帝温言道:“朕今晚去看看明昭仪,爱卿们早些回去休息。”
顾琼有身孕,明帝去看他,也是应当的,自己拒了她,她居然没有动怒,她实在是一个懂得体贴照顾男子的温柔妻主,与世间那些心狠手辣的女子判若云泥。他这么想着,心里说不明白是酸涩还是欣喜,只是隐隐觉得今日的拒绝有点任性。
从宴会上出来,他一个人有点晃晃悠悠地走在青石宫道上。刚走了没多久,便被一个人伸手拦住了。
“你自己想什么呢?这么呆呆傻傻,天色还早,不如去我那边再玩一会儿。”邀约他的人居然是冷清泉。他有点吃惊,却不想拂人好意,当下便跟随冷清泉转道而行。
走着走着,他便发现不是去往玲珑殿的路,当下便开口问道:“为何不去玲珑殿?”
耳畔听得冷清泉清澈的声音:“带你去个好地方,到了就知道了。”
他心头疑云丛生,却并不担心冷清泉有何恶意,便一直跟着他拐弯转角的向前走。
直到他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飞燕草。那美丽无暇的蓝色花朵聚集在一起,一串串一簇簇,汇成了迷人的海。每个花朵中间的白色蕊心,都是大海的眼睛与心灵。他有点痴迷地看着这片花海,半晌无言。
“没想到凰朝也有飞燕草吧”冷清泉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
他点头,转过来问道:“你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
冷清泉悠悠地道:“听闻某个比白虎更遥远的国度有个传说,飞燕草是流亡者精魂所化,他们遭到迫害,流亡他乡,死后魂魄化成了飞燕草,澄之,你喜欢飞燕草,可是与那流亡者心有同感?”冷清泉的目光清透如水,凉凉地向他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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