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前边天平街上第三个巷子最里面那家就是我们家了,我姐妹俩姓扈,公子回头记得来啊,我们帮公子打听着。”
他又打马往前走,走到一条宽敞的青石街道上,见整条街只有一户人家,这人家高墙大院黛瓦朱门,门首上写着“符府”两个字,门前静悄悄地没一个下人,他站在门口冲里面瞧了一阵子,见内里有两三女子走动,女子脸上都没什么特别悲戚的表情,整个宅子里从内到外也没有挂白,便放了心。当下带人去华林县县衙,让秀儿上前递了名帖,没多大一会儿,新任县令便接了出来:“天这么热,江大人怎得亲自过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江大人恕罪则个。”说着便把他往衙门里让,他看这县令眼熟,猜测她是今年的新进士,于是问道:“敢问是黄大人么?”那县令道:“江大人记性真好,下官正是庚寅榜第四十八名黄弋谨。”
他先是询问了一番华林县百姓的伤亡情况,得知死伤不多,便更觉安心,又吩咐县衙小吏带着士兵去从仓库中调五千匹细葛,那小吏去了不多时,回来禀报道仓库中只有四千匹,他盘算了下,一匹布四十尺,一个士兵做一身衣服宽绰点要六尺,夏天把袖子裤腿做短一点那也要五尺,白虎过来的士兵是三万人,按五尺算下来需要三千七百五十匹,嗯,勉强够的,多余二百五十匹还能给受伤的兵将做身换洗衣服,当下吩咐了士兵打包装车。
最后他又叮嘱了一番黄弋谨,要她注意防范将已放奴侍再带回家中的情形,并告诉了她刚才那两个女子的地址,让她过段时间派人上门去查看。黄弋谨一一答应了,又要留他住一宿又要给他设晚宴,他自是不能住的,见天色不早,怕耽搁下去今日就赶不回去了,便让黄弋谨给士兵们准备便饭,吃了即刻赶路。黄弋谨见状也就没敢多留他,只是吩咐手下快速地给他做了两个凉菜,陪着他用了一些。许是这凉菜合他胃口,两盘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
返程途中,他让士兵们赶着车先走,自己驱马去华林县西北的容刀河查看了一番水势和地形。酉初时分回到了分野关,进了关他先去军需营让沈名菡把细葛登记了,登记过就让士兵拿出二百五十匹送往裁缝铺,让裁缝们连夜赶制,其余的细葛他根本没让士兵卸车,吩咐了她们直接送往董侯的帅帐。忙完了这些他才往行宫去见明帝,明帝此回在水殿中用膳,明帝单独一桌,董平南、柳笙几个一桌,薛恺悦和赵玉泽几个一桌,他自去坐在董云飞旁边。
明帝边用膳边问:“澄之今个又忙什么去了?”
他忙回复道:“微臣去了一趟容刀河,想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出来,正要讲给陛下听呢。”
明帝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主意?”
他停了筷子道:“微臣想那高敞最是贪凉,她到分野关住水殿,在芳晖县也必是离不开水的,芳晖县只有一条水源,那就是容刀河,容刀河自西向东流经芳晖县城,芳晖县百姓饮食洗沐都用此水,可谓是赖之以生,也因为有容刀河在,芳晖县城内几乎没有水井,分野关池子里的水是高敞派人从云乡湖运过来的,可见她手下没什么人擅长打井,若是派人在容刀河上游修堤坝,大概过不了几日高敞就心烦意燥了。不知道这主意使不使的?”
明帝尚未接话,柳笙便道:“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这么干。这么热的天,水源一断,不出五日,高敞就得离开芳晖县,我们再趁机截杀,她就得先行退兵。”
明帝点头,对董平南道:“连日无雨,今晚想来月色甚好,董侯派人连夜去修堤断水。”
用完晚膳他刚要随着林从一起离开,便听明帝道:“江卿把药服了再去。”
他看着明帝装迷糊:“什么药啊?微臣今日身体好好的,不用喝什么药吧?”说着拉着林从就要离开,不得不说这史燕梦的医术着实高明,他今日胃口大开,在华林县吃了一餐,回来又用了晚膳,他心中暗叫不妙,这样子下去自己会长胖的,当下便想把这药给推了。
然而明帝清清楚楚地道:“昨个史卿给开的药啊,本该一日两次的,卿这已经缺了一顿了,赶紧服了再去。”说着一挥手,赵玉泽的小侍和顺就把药碗给呈上来了。
他盯着药碗万分踌躇,仿佛是药中有毒一般,大概看他太过犹豫,董平南在一旁很有经验地劝道:“澄之快服了吧,这药是苦了些,可是姚天不少年轻的男儿想要给妻主生女育儿,都要服药的,澄之这个年龄,服药再正常不过了。”
他听了真觉得哭笑不得,但又不好开口解释,便幽怨地看了明帝一眼,自己拿起药碗,一气喝过,拉过林从就走。听得身后明帝对董平南道:“倒不是调身子的药,澄之脾胃不好,昨个史卿给开了两服养脾胃的药。”董平南道:“陛下当真体贴,不过澄之要想生子的话,怕是真得服几剂调身子的药才行。”
他听得心头越发烦恼,当下一言不发跟着林从往外走,出得行宫将要上马,林从笑道:“澄哥是不喜欢小孩子么,居然不着急生女育儿?”他看了林从一眼,他近来觉得林从很可信赖,便想要讲心里话,轻声道:“我若有了身孕,还能当差么?你看琴卿,咱们几个陪着陛下出来打仗,他就只能在宫里等着了。”
林从不以为然地道:“有身孕也不过是一年功夫的事,过了这一年还可以打仗啊。”他摇头道:“可我若是有了孩子,谁给养呢,小公主是养在皇后膝下,英君才能练兵出征的,若是他自己养着,怕是一天也离不开呢。”林从听了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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