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侍献了茶,江澄等人便耐心品茶,等那宁家家主宁靓出面。等了半日,方见到一个一个通体清贵韵度高华的少女从后堂进来,这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却已经礼仪娴熟,可以应门待客了。她一来便向江澄拱手:“使节远来,家母本当亲自出迎,奈何家祖父有些琐事需要家母亲自料理,家母竟不能来了,小女不肖,替家母陪客。”
江澄心中惆怅,他知道这少女便是他家幼妹宁眉,这幼妹在他离家之时年仅五岁,对他自没什么记忆,他见到宁眉虽然欢喜,但今日前来却是为的见他祖父,如今连母亲都见不到,遑论更进一步见祖父。当下开口问道:“早就听闻宁府老正君相妻教女男德无双,治家有道御下有方,为宁氏父仪,澄身为男子,虽在远邦,也对老正君歆慕不已,今日登门,实想当面受教,不知澄可有此福气?”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派了家人进去通报,又过了好一阵子,家人进来道老正君有请。
少女面有疑色,打量了江澄两眼,江澄也不解释,只是冲她一笑,在她的陪同下携董雯、赵玉泽等人向内走去。
穿堂越室走了半日,方走到了老正君所在的后院正堂。少女将他们送至正堂门口,便自行离开了,江澄略觉疑惑,不知她为何不肯陪自己入内。但此时也顾不上多想,老正君正在内堂等他。他一见到老正君便跪下见礼,借机将头上斗笠和面上都摘了下来。老正君命人看座,他老实不客气的坐了。落座后抬头细细地看那老人。见老人虽已满头银发,精神却还健旺,身旁仆夫环侍,使唤之人并不缺乏,便觉得心下略安。老正君见了江澄有些忍不住,眼中含泪声音微哑,问道:“使节远道而来看望老身,老身不胜欢喜,不敢动问使节在凰朝日子过得如何?”
江澄心头一酸:“在下在凰朝日子过得很好,凰朝陛下使臣以礼,老正君请放心吧。”
老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庞身段,方道:“使节看上去气色还好,想来在凰朝起居安顺。”
江澄压下心头情绪,稳稳地道:“想是凰朝水土养人,在下身体比少年时还好些。”
老人点点头,复看向赵玉泽三人道:“不知这三位公子是?”
赵玉泽抢先道:“我等是江澄哥哥的挚友,见过老正君。”
宁老正君听了便派人进内取了三件首饰来:“三位公子留着赏人吧。”
那三件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但赵玉泽等人也都是眼界极高的主儿,当下并不推辞,各自收了。
宁老正君见他们三人行事坦率大方,越发欢喜,复望向董雯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董雯十分谦谨地自我介绍道:“晚辈董雯,凰朝威远侯董平南之女,见过老正君。”
老人家打量了她半天,方才道:“原来是董娇娆董将军的孙小姐,难怪如此气派,老身年轻时随侍妻主曾见过董将军一面,将军的顾正夫与老身一见投契,我二人无话不谈情比金兰,今日得见姑娘,真有重睹故人之感。”
当下便又细细地问候了董娇饶的夫侍们,得知董娇娆的正夫也早已去世多年,便是一阵伤感。复又问候董平南妇夫,得知二人俱安健,便面露喜色。江澄倒没想到祖父与董家是旧识,他对董娇饶知之甚少,对祖父与董家相识的情形更是茫然,此时便插不上话,老人家似乎也不需要他插话。问候过了董家两代家主,老正君便开始关心董雯,问她今年多大了,现在在凰朝当什么差,到了玄武饮食可还习惯,问来问去,就问到了董雯的婚事:“姑娘这年龄,若在玄武多半已是夫侍成群了,不知凰朝的规矩是怎样的?”
江澄初始不在意,还以为老人家只是例行好奇,谈些个家长里短而已,哪知道董雯刚说自己尚未娶亲,家中只有一个自幼服侍的小郎,老人家就接了句:“老身见到姑娘,就极为喜欢,仗着与顾正夫曾经交好的情分,想要倚老卖老,把家中第四个孙儿许给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江澄大吃一惊,祖父居然要将宁满嫁于初见面的董雯,难道宁家已经不安至此了么?
董雯也吃了一惊:“老正君抬爱,晚辈本不敢推辞,只是晚辈未问过家母意见,不敢自行聘娶正夫,还请老正君体谅。”
老正君听了满不介意地道:“姑娘是个孝顺孩子,正夫之位的确需要家主首肯,姑娘的难处老身懂得。不过老身太爱姑娘了,定要将小孙许给姑娘,为侍为侧都无所谓,想来纳个侍夫,姑娘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吧?”
江澄越发惶惑,只觉宁家是大祸临头了,老人家在仓皇避祸,接到董雯问询的目光,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董雯见状,便诚恳地道:“老正君的爱孙,府上的娇子,晚辈再轻狂也不敢以侍夫处之,晚辈先应下这门亲事,等回去秉明母亲,定以正夫之礼迎娶。”
老人家却不接话,只是看着江澄道:“贵使团何日启程归国啊?”
江澄不甚清楚老人家的用意,却不能不答:“最迟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
老正君点头,吩咐手下侍儿道:“去找家主取四公子的钥匙。”
一个侍儿飞跑着去了。老正君方道:“正夫迎娶,三媒六礼,极为繁琐,姑娘在凰朝,我们在玄武,关山阻隔,纵使董侯同意小孙为正夫,姑娘迎娶却又不知在哪一日了。老夫年纪大了,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以老身之意,只明日便将小孙送往四方馆,姑娘就此携带了去,至于何日成亲,全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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