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嘲笑白艾庭虚伪,但不能说她蠢,女人总是敏感的,自己反呛了这么多回,白艾庭肯定嗅得出一分一毫,只是她出于某种原因不提或者纵容罢了。
就像白艾庭现在肯定知道靳译肯来见了她的。
雨中的雾气覆盖到手机屏幕上,肩膀与鞋子都被淋湿,她收了手机抬头看天,灰得很,就像第一次被靳译肯带进酒店时的那个晚上。
一整夜都是雨声。
星期二天气才放晴,体育课,班级解散各自活动后,大部分女生都聚到操场树荫下,龙七一人走上看台。
她将手肘搭到护栏上,手中拆着一盒酸奶,一边摆弄吸管一边百无聊赖地看操场,看树荫底下的女生堆,再看女生堆里的董西。
一颗足球就在这个时候猛烈地砸过来,龙七手里刚拆到一半的酸奶脱手,随足球一同掉到看台底下,她的手被砸得生疼,制服也被弄脏,皱眉看操场,靳译肯在远处一边慢慢倒走着一边看她,手上正做手势让人去捡球。
“浑球。”她低声念。
旁边有人向这儿走来的脚步声,她看一眼,看见是卓清,倒吸一口气,转身往他的反方向走。
可是卓清叫住她。
她背对着他翻白眼,耐心稀缺地转回身,他问:“有没有砸痛你?”
“又不是你砸的为什么由你来问,让那杂碎来跟我道歉啊。”
说完继续走,卓清再次叫她。
“做什么啊!”怒气一下子从靳译肯身上转到卓清身上,声音加大了度,跑到看台下捡球的男生抬头往这儿看,不远处树荫下的女生也注意过来。
他的脸上有种无奈,还有一些因为惹她心情不好而产生的焦虑,龙七压一口气,降低声音:“你还要跟我讲什么?”
卓清沉默一会儿,最后话从口出,终究变成一句:“你手上的皮擦破了,去医务室涂点药水吧,自己去吧,你应该不想我陪。”
这种状态下的这种话自然使事态往优柔寡断的方向发展,她说:“卓清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心里一套嘴上一套,你有必要那么顾虑我吗,原本到底想讲什么?”
“我想讲的你已经回答了,”他将手放进裤袋里,“想问你到底讨厌我什么,还有,去年为什么跟我分手。”
随后苦笑:“原来是太顾虑你。”
龙七听完,转身走。
出操场的时候经过树荫,女生正围在一起轻声讨论事情,有讨论她的也有讨论卓清的,但隐约还听见毫不相关的“生理痛”三个字,她回头看,讨论她与卓清的那几伙女生立刻噤声,讨论“生理痛”的一堆女生正围着另一个人说话。
往前再走几步,才从这视角看到女生群中的董西,她的右手正捂着腹部,在四周人的细语声中轻轻摇头,脸色比平时更白一些。
龙七边看边朝那边走,那一堆人正好在考虑是否送董西去医务室。
“我来送。”
她开口的时候,风恰好停住,头顶淅沥沥响的树叶声也停止,女生们从热烈讨论中抽出神,全看向她,她也刚好站到这群女生面前,场面陷入一种突如其来又无法言说的安静对峙,唯有董西浑然不觉地看着地面,她单手扶着护栏支撑身体,似乎真的痛,痛得连那句话都没听到,自然不看她。
“我也要去医务室,”龙七敷衍性地举起擦破皮的右手腕给她们看,“顺路。”
但是很快有人回:“不用了,我们俩送着去就好了,不麻烦你了。”
话音里透露着对她的顾忌以及对董西的保护,随后两名女生打一对眼,扶着董西从龙七身前经过。
“早不送。”她低念一声,将手放回衣袋,走在三人的后面。
医务室在学校靠北的一处教务楼底楼,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名姓陆的男校医,董西先被扶着坐到床沿,两名女生正要说情况,迟一步进来的龙七问:“颜医师呢?”
颜医师是医务室的另一位女校医。
被她这么一问,两名女生才发觉与男性医生交流这方面事情的不便,陆医师说:“颜医生最近请产假,替补的女医生下个月才能到,怎么了?”
他边说边打量董西,大概是看出了点情况,不等回答笑了笑说:“没事,喝点红糖水,留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实在不行的话我联络你父母接你回家休息,怎么样?董西。”
她点头。
两名女生扶她躺上床,盖上被子。陆医师接着看龙七:“你呢?龙七。”
“给我一个创可贴就行了。”
“手擦破了?”
他握起她的手,低头打量的时候,龙七也看他。
随后他给了她创口贴,两名女生则回去上课,他泡红糖水的时候,龙七在药柜前转悠,他的话里依旧含着与生俱来的笑意:“还不走?”
她不回话,从药柜玻璃的反光中看他的背。
陆医师转过身,拿着红糖水的杯子走向董西的床位,他将四周的床帘都拉上,随后进入床位,龙七隔着纱曼盯着他的身影——他坐到床沿把董西扶起来,给她喝糖水,随后再扶她睡下,替她盖被子。
他出来后将床帘拉紧,往龙七注意了一眼:“怎么,想逃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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