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再抬眼,看向他。
好了,够了。
靳译肯的眼睛里,有这四个字的意思。
“你到底喜欢董西,还是要我?”
他甚至不在他的选择项上加“喜欢”的前提,龙七的眼睛越来越酸,脱口而出:”你别问。”
那根烟灭了。
最后一道灰落在烟灰缸里,掩埋前一根烟蒂,靳译肯别了下脑袋,无声地笑了笑。
“那就分吧。”
他侧头拿烟灰缸。
龙七还想开口的时候,烟灰缸砰地一声砸在她面前一米的地上!声音巨响,玻璃四散裂开,她的肩膀一抖。
他的手上有突然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嗓音低沉:“就当我这三年喂了狗。”
“让你别问不是我不能回答,是你的前提不平等。”
“这就是现状。”
“这不是!”
“好,这不是,”他的转折来得那么快,根本不在乎最终对错,“这话题我们聊完了。”
意思是“我们已经完了”。
他斜了斜额头:“要我帮你开门?”
靳译肯的眼睛分明也是红的,一幅即使注定颓败也要把上风占到底的模样,而后踢开桌旁的椅子起身,真准备替她开门的架势,龙七在他经过时拉住手,手心贴着他的手腕,捏牢,握紧:“我们还没聊完。”
靳译肯将手抽开。
手心一下子空落,那一刻彻彻底底知道事情的严重,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措从头皮蔓延至全身,龙七看他,靳译肯也低头,看她的眼睛。
两人之间相差三步的距离,他伸手,掌心慢慢地覆到她的脸颊上。
“你怎么闹都可以,跟谁玩都行,但董西不行。”
他这么说的时候,都能听得出心底里那份决绝,龙七的眼睛很红很红,咬着唇的内侧,手指尖细微地发着抖。
“她是一道线,龙七,一道决定我的付出有没有价值的线,”一边说,一边接近她,手掌从脸颊下移,接近脖颈,“花一辈子时间教一个人专心,这种狗屁事我做不到,我不要求你对我有回馈,但我至少要你做到当初的诺言。”
当初的诺言。
她会跟他在一起,让他以她为理由做想做的事,爱所爱的人。
而他要帮她忘记董西。
“为你亲口说出的诺言,很努力地教过你,但我没想到,”两人之间相距不过5cm,靳译肯的掌心覆在她的脖颈上,两双眼红通通地对视着,“没想到你连一个谎言都他妈的难以厮守。”
话音一落,嘴唇被靳译肯的嘴唇贴紧,同时他手部用力,龙七一下子没法透气,皱紧眉,而下唇也一阵刺心的痛,被他生生地咬出一道口子,两人贴紧不过五秒就被龙七用力推开,她扶住宿舍床栏杆,咳嗽喘气,嘴唇上有血的腥味儿,用手背抵住,而靳译肯在原地站着。
他就当掐死过她一回了。
“两清了。”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秒,那根心骨也彻底被他捏碎了,龙七的眼泪掉在手背上,但靳译肯已经不搭理她了,他把门开了,门板砰地一声撞墙上,外头的闲语与灼人的视线再次挤进寝室,张望这场大戏。
他要她走。
后来龙七走了。
过道里喧喧嚷嚷,而她像一个弃子,慢慢地走着,像被抽干了血液,脸上没有颜色,眼里没有光,宿管在她身边吵闹,她一句话都不听,脑袋像是空的。
过道里的风冷啊,从大门口直灌而入,吹进她的衣袖,吹着她手里的画纸,大门口围着一堆男生,挡着她,宿管越过她,朝那儿嚷话,而龙七慢慢抬眼。
手里的画纸作响。
大门外,台阶下,董西在夜风里站着,穿着大衣披着围巾,一身夜露,轻微喘气。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她看见她的时候,也是她看见她的时候,两相对视,董西的心口在起伏,视线从龙七的脸,移到她抓在手里的画纸。
男生们的肩膀擦撞着龙七的肩膀,而董西一个人在风口里站着,那一刻仿佛什么都懂了,再看龙七,看着那样一个颓败到尘底的龙七,眼睛也是红的。
纠缠了许久的三角恋,这一刻终于无声地摊牌,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却说不出任何话,眼角处明明干了,偏又有湿气。
身后的男生堆怎么都驱不散,宿管生气责备着,龙七缓慢地下台阶,在她五步之前的位置停下。
“我那天晚上,终究还是闹事了,是不是?”
她看着董西的眼睛。
董西也看着她,空气里有一层彻骨的凉意,吹进头发丝里,吹进皮肤毛孔里,但董西不给她答案,围巾挡着她的半边脸,呵出的气稍纵即逝。
龙七手里的画纸悉索作响,鼻尖在冷空气里泛红,即使董西一句话都不说,她也懂了,嗓音有一些哽,说:“对不起。”
热的眼泪碰着脸颊就变冷,她继续说:“我会得到该有的报应,这个错,我认一辈子。”
“你错在哪里。”
不是疑问,是以句号结尾的陈述句,董西虽然还喘着气,语气却淡:“如果我稍有排斥,你又怎么能强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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