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往这儿来了?”
“你不是周二周四都来这儿吗。”她回。
今天周四。
十分钟后,电梯门无声地开,俩小胖子猛头朝外冲,还在闹,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打到公寓门那儿使劲地拍门,龙梓仪掏着钥匙在前头走,龙七在后面慢慢跟。
“又是跟信义吵架了?怎么着,这回谁打赢谁了?”
“我高三那会儿就搬出去了。”
钥匙插进锁芯:“哦,房租多少?够不够?”
“以前住的地方三千一月,现在住的地方是朋友的,五万一月。”
“什么鬼地方。”
“颐眀湾。”龙七的肩膀抵着门,“三四百个坪的房,价格打过折。”
“哦,”她继续扭钥匙,“住那片儿去干嘛?”
龙七不答。
门咔一声开,俩小胖子往里溜,龙梓仪吼一声:“换鞋!”
随后将钥匙放鞋柜上头,往最底下找出新的拖鞋,往后放玄关口:“你穿这。”
她换鞋的时候,龙梓仪又朝里屋喊一声:“子牧我们回来了!”
“你平时也带他俩过来吗?”龙七问。
“带,他们现在跟我住这儿。”
“那你老公呢?”
“办离婚呢,原来的房子归他。”
话落,里屋书房门咔一声开,龙梓仪的伴侣,卢子牧提着半壶茶悠悠走出来,穿一身棉麻条纹的家居服,人字拖,挠着脑袋,头发略乱,看见玄关口的她,一愣。
“我女儿,过来吃个晚饭,就不去外头吃了吧咱,就订三黄鸡那家外卖。”龙梓仪这么一通安排着,回头确认,“你是只吃个晚饭对吧?”
“我还想睡几觉。”
龙梓仪看她几眼,又看向卢子牧。
“哦,”卢子牧反应不慢,“那我,我睡沙发。”
“你是来干嘛的?”龙梓仪再回头,问龙七。
半小时后,龙梓仪叫的那家三黄鸡外卖到了,俩双胞胎坐在客厅沙发前边看片边吃,嚼得酱油香都溢出来,龙七在餐桌边坐着,右手握啤酒罐,罐底在桌面缓慢地划着圈儿,龙梓仪在对桌撑着额头,捋头发,卢子牧在吃鸡。
“所以你是还没明白你们这回,算吵了一架还是彻底掰了?”
“不止这。”
“想不想联系他?”
她没答,淡淡地看龙梓仪,龙梓仪再问:“网上那B超单真的假的?”
“假的。”
“那么真的呢?”
“哪里有真的。”
“你别骗我龙七,要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你不联系他,我掘地三尺也能挖他出来给老娘一个说法。”
“真没有。”
默了一会儿,又问:“第一次是和他吗?”
“嗯。”
“什么时候?”
“这年纪正常。”卢子牧往她碗里放一鸡腿,云淡风轻插嘴,“不比你妈早。”
龙梓仪没搭理人:“平时做措施了没?”
……
没叹气,但形似叹气,龙七往后朝椅背靠着,卢子牧朝龙梓仪嘘一声,龙梓仪的筷子往桌面一点:“避孕药那种东西无论短期还是长期都对激素有影响,必须戴套,一年让你吃一回以上药的男人,分,没得商量。”
“他不是。”
“不是就好,有照片吗?”
“网上有。”卢子牧拿着手机,龙梓仪别头往那儿搁一眼,看了三秒,收回眼色,看龙七。
“行啊这长相,可以啊,他多高?”
“186,你问完没?”
“他这外形招女孩儿,你这外形又招男孩儿,年纪轻,相互祸害,挺行。”龙梓仪终于开始抬饭碗,用筷子推一口饭入口,咀嚼完,继续说,“你们吵架那个点就不在一条线上,一个非得求真相,一个非得看态度,说到底都自私,但是人顶着台风在你酒店楼下蹲一整晚,当场又有外人在,你还逞一时口快激他,换位思考你急不急?”
“所以说我这人是不是真挺燥的?”
“不是你燥,是你俩燥,你燥在不该一时嘴快,但他燥在把真相和分手等同之,你要说听,他就跟你掰,你要说不听,那不摆明这里头有猫腻,他爽了,你心里有疙瘩,这关系能好才怪。”
……
“我跟你妈每天都吵架。”卢子牧补一句。
“爱情是不分对错的,女儿,爱情很没有道理,有的架,隔顿饭就好,有的架,隔一辈子都不好,你们到最后都记得对方说狠话的样子,但真要你回忆说了什么狠话,”龙梓仪挥手,“不可能的,哪还有人记得,堵的就一口气,幼稚死了。”
“有时候吵高了顺不过这口气,就想想,你愿不愿意和别人过这一辈子。”卢子牧说。
一人一句,连珠炮挂,她想起靳译肯说的那句“你还敢嫁除我以外的人”,这一瞬间还真思考了自己和除他以外的人共度一生的画面,两指间捻着糟毛豆,龙梓仪吩咐卢子牧:“你再搜搜其他照片,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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