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也知道不妙:“天魔接手了新夏女王,停供物资只是第一步。恐怕它会找理由插手战争。”他可怜兮兮地望向云崕,“你就没什么法子对付她?”
云崕沉默许久,才道出一个字:
“有。”
萧衍精神为之大振,却听他声音都变得凝重:“不过此法凶险,后果难卜,往后的路,我怕是不能再陪着大魏走下去了。”
萧衍嚯然起身,变了脸色:“这是何意!你有几分把握?”
“对上天魔,谁都不会有把握。”云崕反而笑了,迳自走到桌边斟了两杯酒,递一杯与萧衍,“我曾说过,会助萧氏争夺天下。萧平章初掌权,魏国还是边隅小邦,至今却已灭国八个,收服潘国四十一个,放眼南北陆只有燕、夏可堪一战,已算履约。”
“我知道,你没有食言。”萧衍重重呼出一口气,眉头快要打出一个“川”字,“就没别的、稳妥一点的法子?对付天魔还可以从长计议,新夏女王手下就没有明白人么?我们找他们联手,把她……”
云崕和萧家的约定,只是助魏国“争夺”而非“一统”天下。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把话说满,而萧衍身为一国之君也明白,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
哪怕云崕鼎力相助,也不敢说最后得到天下的一定就是魏国。
云崕低着头,从杯中酒望见自己的倒影,也望见自己眼中的坚定:“这一次,势在必行。”
萧衍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嘴张了又闭,鱼儿一般,终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亦师亦友多年,他对云崕的脾气早就摸透。这人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心性坚若磐石,他认定要做的事,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了。
萧衍更是看过黎厉帝的画像,知道云崕是浩黎王室血脉,那么他与天魔之间就有一笔陈年旧账要清算。这桩事里夹杂着国仇家恨,萧衍既无立场也无办法去反对。
哪怕身为国君,他也再一次体验到了无力感。
萧衍长叹一声,接过杯子,同他敬了酒:“小心为上。”
“从此事之后,你好自为之。”云崕一饮而尽,长笑一声,转身走了。
园子里没有别人,萧衍总觉得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有些寂寥。这时秋风送爽,一朵桂花随风飘下,正好落在云崕宽阔的肩头,就稳稳地陪在那里。
萧衍一动未动,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远墙之后,才伏案提笔,亲自写了两封文书。
第一封写给新夏女王,称魏国将筹集银钱,尽快还款。
措词语气十分温和,甚至还有几分诚恳味道。那个窃占了新夏女王宝座的天魔就算想发作,也挑不出理儿。
第二封么,则是安抚罗越国的文书。所谓“安抚”,无非就是出资买罗越国一个冬天的安分守己。对于国库空乏的魏国来说,这是雪上加霜。
然而,不得不为。
从前他不会把这种小国放在眼里,但现在它就是梗在喉间的骨刺,如不妥善处理,恐怕反酿大祸。
为了魏国,为了云崕,他都要设法争取更多时间。
……
云崕回到自己下榻之处,摒退左右,设下结界,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
款式简洁,有长柄,只不过是一面镜子。
冯妙君如在这里,当会发现这就是她得自女魃的水月镜。只不过云崕在她昏睡入梦期间又取了过来。
他反复翻看这面镜子,又沉吟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在镜框四周轻敲几下,灌入一点灵力。
镜面有微光闪动,很快就像水波一般荡漾起来。
好一会儿,波纹止歇,镜中人的模样又重新清晰起来,却不是云崕本人了:
国字脸,浓眉虎目,不怒自威。
第633章 也做一桩交易
燕王挑高眉毛,并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可没料到候在镜边的不是冯妙君,而是云崕。不过冯妙君性子大变之前与魏国师行止亲密,云崕从她那里得了水月镜也不奇怪。
自然,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云崕趁她熟睡时自取的。
两人以水月镜连通千里,却互相打量着,并不说话。
彼此,都是心事重重。
好一会儿,燕王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有何贵干?”
他二人太熟悉了,前不久又在兰香河打过一场架,云崕不甘心被他逃走,而燕王也不服气对方以多凌寡,撵得自己如丧家之犬,这时就连敬词都懒得用。
“梦中城里发生过什么事?”云崕倒是平心静气,“新夏女王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这事情疑点重重,自冯妙君苏醒后情形就急转直下,超乎他的想象。
燕王嗤之以鼻:“你二人最是亲密,她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她变成了天魔。”云崕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我想知道诱因。”
燕王举起手边金杯,轻品美酒:“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厮也有求到他的一天!这种拿乔的感觉可真爽气。
“她既是天魔,断不会坐看你我二人召回界神,重开天界。”云崕淡淡道,“还是说,你和她又做了交易?”
燕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行水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