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自知失言了,于是鼓着嘴巴别过头去。眼泪还在一颗颗滴落,可她却是倔强着不回头。
齐王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她不说,他帮她说了道:“是霍三吗?”
等了会儿,没等到她说话,齐王索性替她说了道:“端午那日,你看到了霍三,见他颓靡之后又成了那个英姿勃发的朝中重臣,你动心了,又开始不甘心了。那日游船上,霍伯夫人的确撞到了你,但本王当时也在,本王不会不明白,当时的情况下,你若是不想掉下去,你可以掉不下去。”
“可本王看到的是什么?是你顺势跌进了河里。”齐王越说越生气,他一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当时他跳下去了,你得意了?”
孟瑶渐渐不哭了,眼里闪过一丝恐慌,眼神有些飘来飘去的。
但她死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霍三哥跳下水,是去救霍三嫂的,又与我何干?”
齐王冷哼一声:“是吗?”
又说:“所以,你之后一直病着,就是因为忧思成疾?你是在想着,那日霍三想都没想立即跳下去,到底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妻子……本王说的对不对?”
孟瑶倒也学聪明了,不答反问:“那殿下呢?殿下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我,那为什么我掉进水里后,殿下不亲自救我?连赵王都要救我的,就你没有。别以为臣女不知道,赵王本来要下来的,是你拉住了他。”
齐王脸不是一般的冷:“你知不知道,他若是跳下去救你,他碰了你的身子,你如今早就是他的妃子了。”
“是他的妃子又有什么不好。”孟瑶胆子大了些,与他杠上了,“至少他心里是有我的,是真心想要救我的。不像殿下您,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恨你。”
“你说什么?”他似是不信,低低问了一句。
孟瑶就又流着眼泪说:“那年祖母寿宴上,霍三哥因为在重孝中,不过就是来送个寿礼就走的,结果却当着那么多勋贵的面出了那种丑事。我后来想了想,那个女人再有手腕,可霍三哥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能算计到他。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根本就是齐王殿下您的阴谋。”
“是殿下您想他丢人,想让霍家雪上加霜。所以,您便安排了那样一场好戏。”孟瑶字字若刀子般,戳在齐王心头,“殿下就这般忌惮三哥吗?”
齐王抿着唇,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眯了几下,目光瘆人,他没说话。
孟瑶别过脑袋去,开始赶客:“殿下,臣女请您以后不要再来了。日后您会有您的王妃,臣女也会嫁作他人妇,您再这般不合适。”
齐王没吭声,只起身站了起来。
抬腿走了几步后,他负手伫立住,略侧头朝后面看来:“你会成为本王的妃子。这辈子,你休想逃离本王。”
孟瑶真是厌恶极了他的霸道不讲理,闻声,恨恨盯着他看。齐王侧头对上她含着恨意的眸子,负在腰后的手渐渐一点点攥紧起来。
齐王到底没再放下身段来哄人,而是手一扬,掌风劈灭了案头的蜡烛后,他径自离开了。内卧又恢复了寂静,孟四缓缓倒了下去,抱着被子睁着眼睛。
她还记得,那年冬天的红梅很红,似血一般。她穿着斗篷站在梅树下,笑眯眯望着那个少年郎稳稳朝自己走来。
可如今少年郎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他却不再属于自己,他是别人的了。
孟四紧紧咬着被子,滚烫的泪一点点顺着脸颊滴落下来,越想越揪着心在疼。她失去了霍三哥,她永远失去了那个说要为她立功讨封侯的霍三哥。
她恨他,她恨她,她恨他们。
霍大夫人平时很闲,总呆在自己屋里,除了早晚请安,便不出来。平时闲习惯了,如今突然忙碌起来,倒是有些不自在。
怕自己会出什么错,怕事情办不好会丢人。所以,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往静轩阁跑。
“三弟妹,你别嫌我烦。”大夫人怪不好意思的,“你也知道的,我素来是个闲人,这突然的老太太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还真怕给办砸了,这可是咱们笙哥儿的大日子呢。”
苏棠盘腿坐在外间的榻上,笙哥儿一身崭新的团福图案的蜀锦,正扶着矮几站在榻上。苏棠怕他掉下去,手正稳稳扶着。
大夫人也侧坐在榻沿,一边与苏棠说着闲话,一边望着笙哥儿笑。苏棠说:“大嫂你可快别这样说了,劳烦你帮笙哥儿操办周岁宴,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客气上了。”
“你这不是病着嘛。”大夫人原也是说客气话的,她笑望着笙哥儿,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闲着没事做,给笙哥儿做了几件夏衫,还差几针,回头等我回去补上后,让丫头拿来。”
苏棠说:“我比较笨,尤其是这针线上的功夫,是一点都不会,亏得有大嫂帮衬着了。虽说绣娘们做的也好,可毕竟是外人,哪里比得上家里人做的有爱意。”
苏棠知道大夫人平时很闲,就喜欢做这些孩子的小物件打发时间。若说不需要她做,她反倒可能心里还会不好受,说她做得好,她会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反倒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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