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霍府门口。
霍令俨打马从营里回来, 刚刚行至霍府大门口。正欲翻身下马, 远处的屋檐上,突然射过来一支冷箭。霍令俨警觉性高,身手更是不凡,十分敏捷利索的便接住了冷箭。
藏于霍侯府,将霍侯府保护得跟个铁通似的霍家暗卫,立即飞过去跟着射箭的人。而霍令俨,则面上依旧淡定从容。
翻身下马,将马儿递给常安后,则一边快速进府,一边拆开冷箭上的字条看。
笙哥儿越发大了,如今在家学里念书,也有一年多。苏棠发现儿子很聪明,书念得特别好,看书学文章,不说一目十行,但是记东西却是十分快。
笙哥儿自觉性很高,不需要人监督,都能学得很好。但苏棠想着,有父母陪着读书与没有父母陪着读书,总归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早跟丈夫商量好,不管忙不忙,总得抽些空来陪着儿子。
霍令俨是男儿,近两年来霍家渐渐起复,他身为爵位承袭人,又娶得公主,自然十分得重要。男人外头顾得多,难免要忽视家里内院的事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苏棠陪着儿子。
今日见丈夫回来得早,苏棠立即将书卷反扣在书案上,有些抱怨地说:“侯爷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看,说好了轮着陪儿子的。我陪了几日,你又陪了几日?”
“今儿你回来得早,正好,儿子交给你了。”苏棠忽觉得一身轻松,盯着儿子念书,虽则不必费心,但也是一门精细活啊。
再说,就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不够拿出来丢人现眼的。
如今儿子小,尚算还能兜着点。等儿子再大一些,她觉得她可能连儿子的学问都不如,到时候,岂不就是丢人现眼。
霍令俨一边由着屋里伺候的丫头们脱了外袍,一边笑着说:“笙哥儿,回你自己屋里做功课去。”
笙哥儿又乖又孝顺,立即起身朝着父亲作揖:“是,父亲。”
然后朝自己书童使个眼色,暗示他赶紧替自己收拾书本。
苏棠忙说:“笙哥儿,你爹爹真坏,在挑拨咱们母子关系呢。”
笙哥儿又对母亲道:“父亲近来忙,与母亲也有些日子没见着面了。既然父亲回来了,那儿子便不陪着母亲了,儿子告退。”
苏棠觉得是她自己在陪儿子,可笙哥儿这么三言两语一说,倒成了是他陪着老娘了。苏棠忽然觉得,这父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惯会颠倒黑白。
偏都是聪明人,话不多,却一旦开口,都能掐重要害,说得人毫无还口之力。
霍令俨打发走了儿子,又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到外间去。苏棠见状,就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严肃起来。
“怎么了?”苏棠问。
“你看看这个。”霍令俨这才把那支箭跟那张字条拿出来,搁在桌子上。
苏棠狐疑望了对面男人一眼,然后拆开字条看,看完就惊呆了。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霍令俨一腿盘着,一腿则弯曲,一手搁在炕桌上,一手则搭在弯曲着的那条腿上,坐姿十分率性随意。闻声,朝妻子看来,不答反问:“你觉得呢?会是谁送来的消息?”
苏棠其实第一反应便是孟氏,但也知道,若是她说了孟氏,必然又要解释为何这样说……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所以,苏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懒得说了。
“莫非,是齐王差人送来的?”她随口胡说。
霍令俨道:“倒不会是他。这分明是旁人得知了什么消息,又并不知道我早已知道此事,所以,想来挑拨离间的。但是,这事情你知我知,再者就是齐王知,还有别的人知道?”
苏棠目光转了几转,慌忙垂下眼睛,只跟着说:“又会是谁……”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提醒,“在这满京城中,会是谁想害齐王?除了诚王忠王外,怕是没有别人了吧?”
这个霍令俨早就猜到了,他怀疑的是,谁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霍令俨一时也猜不到什么,又怕妻子担心,只说:“你就别管了,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左右你如今是公主,身份高贵,一般人奈何不了你。”
苏棠倒是不担心这个,放来消息的人是想挑拨霍府跟齐王府的关系,但其实霍侯爷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个消息于她来说,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担心的是,若这个消息真是孟四放出来的,那么,她能仗着自己的先知能力害人一次,便就有第二次。苏棠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并不想与谁争斗。可若是这孟四真的与她较劲上了,处理起来,也着实是麻烦事儿一桩。
只要想着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多着呢,她便头痛。
“知道爷自有法子,我也相信侯爷。我有些困,先去躺会儿。等摆饭了,再喊我。”
“去休息吧。”霍令俨十分宠溺的摸摸她脑袋,又忍不住轻轻捏了下脸颊,这才放人离去。
苏棠打着哈欠滚去床上躺着了,霍令俨目光追随妻子,直到帷幔放下,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目光垂落,又落在炕桌上的字条上。
漆黑的瞳仁凌厉一缩,男人似是打定了主意般。
霍令俨沐浴完后,见晚饭时辰还早,便先去了前头书房呆着。他就知道,追出去的隐卫,很快会回来复命。果不其然,他才候在书房一会儿,便有隐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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