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想走这个捷径求富贵,占名禄。”谢晴瑶听得厌烦,只想赶紧抽身离去:“多谢宫主抬举,然臣愚鲁不堪,实难教化,请莫再费心思了。”
沁阳见她要走,抬手拦下:“可你不来连心阵,圣上就要把我许给别人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都要遵旨而行┄┄”
“孙大人舍真武令而往救宫主,足见情深。”谢晴瑶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臂,欠身行礼:“谢某恭贺宫主喜得佳妇。”
“┄┄”沁阳的眼泪夺眶而出。
谢晴瑶不欲多言,再次行礼请辞。
“我在连心阵里,一直盼着你来。”沁阳哽咽言道:“可我又怕你来。因为你若来了,就一定不能在真武盛会上夺魁。我怕你失望,憋屈,会迁怒于我┄┄”
谢晴瑶不想他说的如此直白,眉头微皱。
“我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我的心也跟着乱跳,一下,一下。”沁阳伸手捂住了胸口:“门开的那一刹那,我都不敢睁眼去看┄┄就想着如果是你,我该用什么法子补偿你不能夺令的遗憾┄┄”
“便是拿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谢晴瑶唇含讥诮:“宫主也未免将谢某看的太轻。”
“是,原来我看轻了将军┄┄”沁阳喃喃言道:“你不过和她们一样。”
“她们?”
“母皇明知合江之败与我父君无关,仍任他被困青麒十余年,不闻不问。因为一旦起意接回,必受青泰李氏勒索。为国断情,才是明主所为。”沁阳凄然一笑:“表哥凌霄宫主,在闺中何等金尊玉贵,世人都道高攀不起,又怎么样?一经国难,立时就被爹娘狠心抛舍,谁还管他的死活。”
只道他还要纠缠,不想话出意外。谢晴瑶不禁看向了沁阳。
“将军难道不一样么?”沁阳却转开了眼睛:“为了认祖归宗,拿弟弟终身做了交易。”
“宫主!”心底旧伤岂容轻揭,谢晴瑶眼眉一横,厉声打断。
“怪我少不经事,浅薄无知。嗬┄┄你没做错,姑姑也没做错,我母皇更没做错┄┄”沁阳含泪一笑:“为前程、为国家、为社稷生民,大义灭亲,英雌就该如此,世人也无不礼赞。可┄┄可有人记得那些被抛弃了的男子么?会为他们的尸骨血泪哀怜一声?为他们埋葬的青春幸福惋叹一句?”
“┄┄”谢晴瑶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想说什么,更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番话会被你笑,会被人嘲:不顾大局,乱发小孩子脾气,得不着想要的就哭┄┄”热泪自沁阳眸中滚滚而落:“可我就是想哭┄┄根本你就不会来。今日不会,以后更不会┄┄假戏不来,真时又怎么能来?”
谢晴瑶已然僵住。
“连云寨你拿叶使试探七姐,就只是想看看她是怎样一个人么?”沁阳又道:“你弃官不做,万里寻弟,是想补偿他,还是为救赎自己?抑或┄┄见金乌皇帝昏聩,你想弃暗投明,拿此当个借口?”
谢晴瑶的双拳猛就攥紧。
“将军就是找到了弟弟,又怎么样?”沁阳问道:“若在连心阵中的不是我,而是他,你又何去何从?”
“┄┄”谢晴瑶如遭雷击一般,全身一颤。
“现在我知道了,我非将军要紧之亲,更非欢喜之人。”沁阳露出凄凉一笑:“所以你面临抉择之时,毫不为难,也毫无负担。可莫忘了,你也有要紧之亲,也会有欢喜之人。以后再要舍弃他们┄┄呵┄┄请少说那些慷慨大话吧。只要知道一事:他们就算倾慕你顶天立地,理解你壮志凌云,肯为你分担牺牲,还是一样情苦,一样会哭┄┄”
谢晴瑶呆呆看着他一双通红的眼睛。
事已至此,我本该只对你说声恭喜,可你那一句反祝回来的恭喜┄┄沁阳抹净了眼泪:“还有最后一言:此阵之名圣上取错了,非为连心,而实莲心!莲心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就如鱼在网中,将军安知鱼乐鱼悲?便敢随意恭喜?”
秋风凄急,相顾无言,沁阳转身离去。那一抹淡紫如轻烟一般,渐远渐消,终于不见了。
不经世事的小郎,不懂时局的皇子,不知好歹的宫主,不能以理止情的男人,只会颐令气使,教训别人,端着身份聒噪┄┄谢晴瑶努力想了一个遍,找了诸多理由说服自己,可小弟柳昔高兴的笑声一遍遍回荡在耳边:阿姐,你真的会接我回家啊?沁阳颤抖的低斥也一缕缕缭绕不断:日后再要相弃,不必说那些慷慨大话,更莫随意道什么恭喜┄┄
你没错,我也知道你没错,可我还是会哭┄┄
就算我懂你,明白你的抱负,接受你的抉择,也愿意为你分担牺牲,可我还是会哭┄┄
谢晴瑶只觉被人看了个精透,心头一片茫然,夺魁真武大典的喜悦就这样化为了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这一次谢晴瑶真正看见了沁阳。
第517章 笼里笼外鸟儿啼
见是谢晴瑶夺下了真武令,御前诸王大臣各自松了口气,默默都在打叠赞颂之辞,唯有和王大喇喇的叹气:“唉,怎么叫个金乌国人给得去了?我大胤女儿就差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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