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也看见听见了。”武德帝停了筷子,言似无意:“觉得暗卫怎么样?”
“臣侍没有什么见识,不敢妄言!”清澄仍然垂着眼眸。
“……”杜献暗自一吐舌头。
武德帝唇边笑意一闪而过,她轻拍清澄的手背:“朕有三名暗卫,送你一个。”
哎呀,这可是浩荡天恩!杜献惊喜非常,正要凑句恭贺的话,却听自家主子淡淡拒绝:“臣侍不要。”
“为何?”武德帝挑眉来看。
“暗卫奉主最忠,臣侍愿他们一直护卫圣上,自己也能搏个长久!”清澄答的很是平静:主上一亡,暗卫殉葬。我还能活几年,何必累人青春受厄。
武德帝一怔即明,倏地攥紧了他的手。忽听梁铸禀告:“杨使回来了。”
暗卫杨希脚步有些踉跄,进门便跪下磕头:“圣上万安!”
武德帝听他嗓音都是嘶哑的,蹙眉问道:“你在暗堂受了哪些苦楚啊?”
“未曾!”杨希答的简短,却无犹豫。
“嗯?”武德帝往下一瞥:“褪衣。”
“……是!”杨希三下两下便将里外衣袍褪到腰际,露出精壮上身,胸背满布伤痕,数条还在渗血。
清澄下意识便闭了眼睛:“圣上垂问,杨使不可欺罔。”又替他向武德帝求告:“今秋才出师的,圣上宽谅一些。”
武德帝尚未说话,已见杨希一惊伏地:“暗堂循例问责,奴才不觉苦楚。奴才出师日短,却也明白规法,绝不敢欺罔圣上。”
竟是如此……清澄怔愣扭头,入目却是覆面厚纱,他的模样神情一丝也不得见。
“朕交你一件差事,办妥之后自去休整几日吧。”武德帝从袖中取出一物:“去英王府给总管寒冬,令其还于英王。”
“是!”杨希立刻穿好衣裳,双手接捧。
清澄闪目一瞧,见那物件是枚五瓣花碧玺耳徽,这方恍然:还道要赏赐哪个呢?原来是小七的东西……
“暗卫人手不足,奴才无需休整。”杨希恭敬言道:“奴才谢圣上隆恩,亦请圣上勿加怜悯。”
又是一句“不求怜悯”!清澄暗叹,待他走后,便朝武德帝言道:“圣上赏赐暗卫,乃臣侍荣耀。臣侍方才妄言,实属不敬……”
武德帝闻言一笑:“你想要走杨希了?”
“臣侍看杨使甚好。”
“莫非要学父后故事?”武德帝心下了然。
清澄油然而叹:“今日才知父后之慈!”
武德帝叹息点头,自在心底喃喃:小七性肖父后,而朕……却不能不学母皇……
……
腊月十八,寒日,大雪!
寒冬一人一马等在官道,几乎被冻成了一尊雕像!忽见十数“黑影”由远及近,忙抖缰向前,艰难迎上:“王主……王主……”
“寒总管接您来了。”三月已回了云瞳身边,见她打马仍急,赶紧在旁提醒。
六月稍落一步,正咬牙急追,看见前面冲来的人影,心中大起忐忑:一定又出什么事了!这都等不及入城后再见王主了。
两马对撞面前,云瞳领缰急停,寒冬甩蹬落鞍。
“王主!”
“冬叔!”云瞳风尘仆仆,满脸憔悴,两只眼睛几乎都抠进了眶中,却掩不去焦急之色:“圣上有何诏命?”
寒冬暗自叹气,从怀中取了碧玺耳徽,举到云瞳面前。
“啊!”云瞳立时绷紧了腰背,盯着那朵娇艳纯美的五瓣花好一会儿,忽然一把攥进掌心,再开口,声音便有些发颤:“人呢……”
“冯晚……已烧化在火中了……”
三月、六月都吃惊的捂上了唇,没敢叫出声来,见云瞳身子栽晃了一下,忙凑前挡在两旁:“王主……”
“什么时候的事了?”云瞳呵出的冷气仿佛瞬间就结成了冰碴。
寒冬没有作答,面上显出的不忍却更深了一层:“送来耳徽的叶恒……也已被缉禁暗部……”
“嗯!”云瞳看他欲言又止,心中陡然又生不安:“难道……难道还有别的?”
“圣上判其凌迟,今晨已发谕旨!”
“啊!”三月一声惊叫。
“是何罪名?”六月同时喊道。
云瞳竟是完全呆住,嘴唇抖的厉害,半晌才问出一句:“何时行刑?”
“后日!”寒冬只怕她会一头栽下来,忙紧紧护在骕骦马前:“王主?”
云瞳无意识的胡搡胡搡胸口,转脸去看巍峨在望的紫胤皇城:“……冬叔快上马,路上和我细说……”
饶是冰滑雪重,怎挡焦心如焚。云瞳纵马狂奔,途中几次摔倒,终于赶在启明门关阖之前入了上京,驰到禁城,却被武卫军拦下。
“本王奉旨面圣!”云瞳怒喝一声,就往交叉的刀戟上打去:“立刻滚开!”
“王主……”三月、六月、寒冬都被吓了一跳,一拥而上,把她围住:“哪有臣下带弓挎剑的直闯宫禁?纵然圣上宣召,也有见驾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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