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桑一缩脖子:“涟涟……咳……”
你不舍又能怎样?
云瞳停步,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秀美侧影似被风吹着渐从屏风上淡去。
“王驾……走好……”
……
更漏已深,云瞳在府门前下马,直接便去了书房。小冬悄悄凑到父亲耳旁:“王主姐姐不回后院了?侧君哥哥他们都还等着呢!”
寒冬皱了皱眉,让他过去传话:“王主大约要写折子,明日候等宣召,只怕也不得闲……”
小东吐了吐舌头:“白等了!多难过啊!”
“别跟着添乱。”寒冬一掌把儿子拍走:“请侧君公子们早些休息吧。”
蓝月忆见三月、六月连日操劳,都是一身乏累,便叫她们睡去,自己带人守在廊下,因同寒冬低语:“都年关下了,怎么还要杀人?”
寒冬轻轻摇头:“前为王主祈福,秋决延期。只是延期,未说停勾。民间也有习俗,丧事不逾年。”
蓝月忆皱眉又道:“往年过了十五,不是御笔就要封存?”
“圣上说月中停决太早,改到小年之后。”
“……唉!”蓝月忆细听屋里动静,满面都是忧色。
云瞳确实在写折子,却觉下笔千言,脑中仍是迷茫一片。她掐着自己额角,勉力抛开韩越、沈莫、冯晚、叶恒交织在眼前的音容丽影,想顺一顺能说服皇姐的理由,写着写着,也不知怎么就泪滴纸上,晕染了一大滩墨渍。
寒冬端茶进来,见桌上皱纸已有六七团之多,不禁劝道:“王主,有道是急中生乱,不如先睡一会儿?”
“前日睡了一会儿,梦见月郎断发;昨日睡了一会儿,梦见莫莫诉冤;今晨睡了一会儿,梦见晚晚作别……”云瞳捂了眼睛:“再睡一会儿,不知还会梦见什么?”
寒冬听得难过,跪下言道:“是我办事不力,没能……”
“与叔叔无关。”云瞳抹去泪珠,弯腰来扶:“是我骄傲疏忽,被人寻了空子……”
“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寒冬劝道:“贺兰少爷说的极是,王主还该深悟圣心,从长计议。”
“我知道,我知道……”云瞳将写废的奏折尽数焚进火中,换过新纸,思量许久,只简单写了一句话:臣为奏西南军事请觐天颜。
“明晨先交于奏事处,且在兵部备案。”
寒冬看她情绪缓和了一些,又报上京中其它事宜:“雀翎军谋刺王主案已经告破。”
“和之前那个燕子堂分舵有关联么?”
“未知其详。不过听说抓了很多人,有女有男,都已移送刑部衙门了。”
云瞳蹙起眉头:“里面有没有乱说话的?”
寒冬心上一紧,抬眼看来:“是问……有无‘污蔑’池公子的?”
“唉!”云瞳烦恼的一推茶盏:“全盯着本王的男人,她们就这点出息!”
“王主!”
“我没说三姐。”云瞳辩白了一句。
寒冬略低了头,半晌才道:“王主可有想过,为什么她们全盯着这些男人呢?”
云瞳一窒。
寒冬不忍责她,便拿自己嘲讽:“男人,也不都是王主想的那样……比如我,之前奉铁氏之命潜藏君上身边,干过不少肮脏无耻的勾当;后来为探陈亦隆的秘密,改头换面,入了雾松寨……于那些贼匪而言,我也是居心叵测。”
“冬叔……”云瞳知道他曾在雾松寨受过重创,平时讳莫如深。
“秋哥也一样,都生了孩子,仍对妻主隐瞒身份,也许就为了日后能一走了之吧。”寒冬叹道:“他和我说:其实不想治腿。欺人弃人,焉能不得惩罚?”
云瞳呆了一呆。
寒冬看她一眼:“在圣上和世人眼中,也许就是沈莫假传王令,就是叶恒恃宠而骄,就是冯晚贪慕富贵,就是池敏欲报深仇,就是聂赢不忘家国……他们未必就没有瞒着你的事,骗过你的话,辜负你的残狠……他们虽是王主的男人,却有碍你的前程,有损你的清名,有伤你的真心……”
“不是这样的……”云瞳立刻打断:“不会是这样的……”
寒冬咬了唇,半晌叹道:“但愿不是吧……我也希望不是……”
云瞳默然不语,待他去后更觉烦闷,极力回想着一些男人们回报自己深情的证据……忽然,她翻出十月自神机堂骗出的那封密信,拿在手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打开来看,但见一行娟秀正楷,恰是离凤笔迹:行勿鲁莽,且待时机,誓报太女之仇!
“啊!”云瞳呆了一瞬,忙凑近灯烛一个字一个字细看,心间波澜起伏,脑中空空如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木然的把密信投入火中,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了灰烬。
“放下恩怨,放下屠刀,原来是这样的难……”
……
第二日已过午后,云瞳终于等来了圣旨宣召,她打叠好全部精神,快马加鞭赶至禁城,自东路入宫,直抵懋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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