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刻上手解开外袍:“进来暖暖,天冷。”
“……”柳昔暗自吐舌:“你又呆了!这样……怎么去见太后啊?”
“哦!”女子已然转身又流连不舍:“南音……”
“快去!”柳昔极力拿出温柔语气:“我等你!”
“好,那……”女子微一弯唇,泪又乍涌,急向小山道上去寻夫郎方才被扯掉的衣裳:“南音,等我……”
“唉!不是我想骗你……”柳昔虽怀愧疚,仍趁这一小会儿功夫冲出假山石洞,猛往相反方向跑去,恍惚间听得身后起了喧哗,有人急迫大喊:
“郡王!”
果然是皇亲国戚……柳昔不及细想,钻林下坡,过河跨桥,藏起□□,恢复了麻脸黑皮,混进游逛在街市上的小郎中,又从后门闪进了元寿宫主开设的夜来香铺子,穿戴起预留好的总管大人衣袍,使劲儿喘匀了气,听得没甚吓人动静,方缓步踱回前堂。前堂灯明烛照,人笑语喧,比之幽静的不二楼和晕迷的假山洞,才是上元节人间该有的景象。那场和素问的密会,这次同郡王的邂逅大约都是梦境吧。
“咳!”
“丑八怪你还知道回来……”朱雀一眼瞅见柳昔,立刻挽袖撸拳过来,看样子是要就今日试装之辱理论一番。
“闹什么闹!”柳昔皱眉推开他,小声言道:“出事了。”
“啊?”朱雀一愣:“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柳昔不答,扫视铺内,先就看见了谢家四个小郎还在齐头并脑热火朝天的选衣,不禁皱眉:“这是买不完了?”
白虎低声告诉他:“已经挨个儿试过三遭,又遇上有人向他们请教款式花色,更加手舞足蹈,不亦乐乎了。”
“亲娘惯着,银子捧着,自然有劲儿折腾。”柳昔目光冷淡,越过自己的几位兄弟,忽瞥见柜后两个人影,又是一愣:“那谁啊?”
“不是你让小谢公子替宫主当掌柜的嘛!”白虎随他看去:“那也是个能折腾的。才出月子就跑来凑热闹,和国姑在那里嘀咕半天了,我看他又安了引诱女人的心。”
“我问的就是哪个女人?”柳昔这才看清葛绒一张脸,没带面具,对着谢晴岚又惊艳又殷勤,禁不住笑道:“原来是国姑,那还有勾搭不成的?小谢好眼光,好算计,好胆量。”
“他是好犯贱。”白虎一嗤:“都当父亲了,还这么不守夫道。早晚让太后和宫主扒了他的皮。”
朱雀厌烦听这些,一个劲儿追问柳昔:“你倒是快说出什么事儿了?”
柳昔方附到他耳边,忽听身后有人走近:“大总管叫我好等啊!能否借一步说话?”
柳昔回头一看,竟是谢曼曼对着自己在笑。
“四太太有事?”
“手相还没看完呢……”谢曼曼敲敲掌心。
“喔……哦!”柳昔干笑了几声,只得重回卦摊儿:“方才说到哪里了?”
“说我家中有对儿金翅鸟,不知何故东西纷飞!”
“忧患自此而始……”柳昔笑着推辞:“嗳,还是就看到这里吧。”
“不不不……”谢曼曼把手都伸到柳昔鼻子下面了:“请大总管言无不尽。”
“这……”柳昔故作为难:“我算命和别人不同,不敢说假。请您见谅。”
“不说假话,就说实话。”谢曼曼坚持不走,言词恳切:“大总管是有真本事,我一听就知道了。”
“四太太过奖了。”柳昔笑问:“那您先说说,好端端的怎么任金翅鸟飞走了呢?”
“唉,一言难尽啊。”谢曼曼难得显出了尴尬之色,与柳昔从头细讲:“……外室柳氏再孕,我梦见一对金翅鸟,请神问卦,都道大吉,二女临门,飞黄腾达。我便许下一诺,等女儿生下来让她们认祖归宗。谁知一朝临盆,竟是个儿子。”
“儿子不好么?”柳昔瞥向兴高采烈选衣裳的几个谢家小郎:“我看四太太挺喜欢儿子的啊?”
“我是喜欢,可我当时出海交易,不在柳氏身边。”谢曼曼蹙眉回忆:“遇上狂风恶浪,半年历险方归。一问孩子在哪儿,已经送给了保父……”
“您是一家之主,难道由着骨肉改随它姓了?”柳昔尽量问的平静,却不愿抬眼去看此时唉声叹气的亲娘。
“现在说来我也后悔,可当时就那么糊涂。”谢曼曼又是长叹:“孩子在肚里时,谁都说他命好;等一落生,卦象竟全变了。说什么两不相见,各自能安!”
柳昔瞥了一眼谢晴岚:“四太太自己都不认识小谢公子?”
“惭愧!”谢曼曼不禁揉额 :“此来相府,才与小儿初见。”
柳昔听得心寒,忍不住“哼”了一声。
“十几年间一切尚好。可自从晴岚离开金乌,谢家就乱了套。”
一切尚好?柳昔唇色发白,冷冷而笑:“莫非金翅鸟飞走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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