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华随之苦笑一声:“大夫最怕病患隐瞒症史。我觉得公子或许没多掉发,间断腹痛还是有的。”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云瞳隐隐不安:“要紧不要紧?”
“其实不算是病……”何景华为难起来:“就恐公子不知其中厉害……可看他神情言语,又不像不知……”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云瞳便道:“请先生明言。”
“按理……”何景华叹道:“病患自己不愿说的事,医者也不当与旁人说……”
“诶!”云瞳生了烦躁:“我是他妻主,怎成旁人?”
何景华犹豫不决,还是没有开口。
“您就别让我着急了。”
“真不知该怎么说……”何景华经她再三催促,边想边道:“公子先时推拒诊脉,后却问我该如何调养,又一直多食那两样东西,看来还是想求个平安……既然如此……”
“您就实话实说。”云瞳朝他拱手。
“公子用过檰梨核儿。”
云瞳一愣:“什么东西?”
“其效在于……”何景华话说一半,顿了又顿:“避孕!”
“噹!”
忽然一声裂响传来,极是刺耳,何景华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来是云瞳指上翠戒撞在了瓷杯沿儿上,戒上翠珠起了道划痕,杯边白瓷多了条细缝。
云瞳冷声问道:“他为何要避孕?”
“……”何景华不好作答,便言其它:“六国男子多行促孕之法,少用避孕之药,因己生养才能续命,有嗣方得分产。莫说官民平常人家,便是烟柳繁盛之地,也不禁男子孕育,盖人命至重,不违天和。”
“这样浅显的道理,还就有人不懂。”云瞳一张脸早沉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既少所求,便乏良药。”何景华道:“所以用作避孕的几种天然之物,或效果不佳,或毒性甚大。”
“比如漪澜草!”云瞳想起叶恒前事,脸色更加难看了:“那这个檰梨核儿呢?”
“要看服用剂量多少、服用时间长短,以及服用之人的体质差异。”何景华细细解释了一番:“此物会使男子脱发少精,腹寒生痛,若足量常食,对五脏六腑皆有损害。”
“现下立刻停用,全面调理,可还来得及么?”云瞳抬起黯黑一片的眼眸。
“只要没有伤到根本……”何景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忙笑着安慰:“公子说无掉发之症,该是之前服用不多。”
“他也没有少精之症。”云瞳补了一句,又掉回头问道:“怎么算少?”
“精已尽而沟未开,常使妻主先没了兴致。”何景华言道:“且精少不易成胎。”
云瞳沉默良久,忽然猛地拍响桌案:“府里医士旬日就去请脉,竟然耽搁公子到了今时。”
“王主息怒。”何景华劝道:“檰梨核儿并非入药之物,其效用多载于书而少见于世。且服用之后,使人脉息促滑,如弹球珠,易同孕脉混淆。贵府医士未曾误诊为喜,已属难得了。”
“可先生就能诊的出来!”云瞳赞道:“所以您被称为神仙。”
何景华摆手辞谢:“可受不得这样的溢美之词。只是我之前治过几例,有些经验。”
“那些男子为何避孕?”云瞳问到。
“他们是误服。”
“哦?”云瞳眯了眼睛:“说来听听。”
“他们是将檰梨核儿当成了杜仲。”何景华言道:“杜仲是好东西,补肝肾、强筋骨、也适用于易滑胎者。那几位郎君食后以为有孕,几月之后,不见胎动,而掉发腹痛愈著,请我安胎,才被确诊。”
“这么说来池氏可能也为误服……”云瞳端起裂缝的白瓷杯照常饮茶。
“……”何景华看她几次提到池敏避孕之因,这回又下论断,似乎明白了其意:谁家夫侍不愿为妻主育嗣,竟服虎狼之药,传将出去可让这妻主脸面丢尽了。他便也随之点头:“许是如此。公子怕王主怪罪,不敢言明,自己常食萝卜豆芽,以期平安。”
“吃这些有什么用?”云瞳皱眉。
“排毒啊。”何景华把两者功效细细告诉了她一番。
云瞳容色稍霁:“看来他已经停用檰梨核儿了。”
“虽已停用,但此物毒性犹存,还是要促其排净,而后加意调养。”何景华道:“我给公子写一张方子,务必足量服药,不可间断。”
“多谢先生。”云瞳强行压着胸中肆涌狂澜,等他写完,自己读了两遍,又问:“这些在药铺就能抓全么?”
“海参难得一些。”
“那倒无碍。”云瞳把方子叠好收入怀中,而后起身,向何景华端端正正行了一礼:“为内眷之事屡烦先生,寸心实在不安。”
“王主……”何景华叹气避开,想到那个寒气逼人的深夜,她骤然现身在自己內卧,跪地求恳,泣不成声,拿第二诺来换一味使人如死实存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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