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另有新房……若怜已然咬白了唇。
“谢谢哥哥。”小念揉揉自己吃的溜圆的肚子,蹲身一福都有点费劲儿了,想着一会儿还得爬墙回去,不禁摆了个苦脸儿:“我走了啊。”到了门边,回身又笑:“哥哥,忘说一句话了,你长的可真好看!”
“没有你好看!”若怜面无表情。
得人夸奖,小念很是高兴,喜滋滋的模样更是灵动娇俏,彷如一朵鲜花,眼神也是晶晶亮亮,满含蓬勃朝气,他扭腰出了屋,又哼起“梅花三弄”的小曲儿来。
“昨夜之前,你是处子么?”
身后,忽然传来冷冰冰这样一问。
“是啊!”小念已推开院门,毫不多想,朝站在阶上的若怜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再见?还要再见?
如何再见?不会再见了!
若怜退后两步,背靠门廊,终于支持不住,缓缓瘫倒。风过处,落红遍地,一腔痴情,尽付流水。
“我知道,你会娶一位般配的闺秀当正夫。等你建功立业有了官职名位,还会娶很多美人,在后院争奇斗艳。我不嫉妒,也不伤心,更不敢阻拦……可是为什么,你要从夜欢楼再买个小倌儿来?”若怜泣道:“买个清倌儿,比我小,比我乖,比我可爱。你让他叫小怜,他才是住在你心里的小怜吧?而我只是若怜,你让我学他……学他什么?”
如泣如诉,如怨如魔,树上的鸟儿不忍听闻,“倏”就振翅飞远。
“为什么,为什么……”若怜发疯般问了五六十遍,终于没了力气。
这个家,到处留着三月的痕迹,可是这些痕迹,会越来越浅。她已另置新屋,另有佳人……还会再回来么?若怜痴痴想着:她若不再回来,这里还是家么?
一个令她厌倦的男人,一个令她嫌恶的男人,一个让她失了声名脸面的男人,还住在这里,算什么!
若怜慢慢坐起,呆呆四看,眼里渐渐没了眷恋。他开始扫地,把自己洒落的青丝扫出院外。他又擦柜抹桌,把所有角落都清理的一尘不染。床上换了铺盖,灶上熬了香粥,穿过的衣裳拢进包袱,没戴过的簪环收进匣子。她交给自己的要紧东西并一应银票体己都细心理好,藏进箱中。最后提笔写了几个字: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请卿自处分(1)。
将要起行,心头痛彻,若怜已然泪落如雨:就此作别,请卿珍重!
出得门来,眼望英王府那一大片伟丽房舍,又想起离凤来,泪珠儿更难止住:公子,我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兑现不了。说不敢嫁不愿嫁,又嫁;说能不挑不拣不计较的过下去,又不能;看到暗使大人和小晚的命运,说自己懂的惜福认命了,其实不懂;得你教导,说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又做不到。公子,若怜也没脸再见你,你也不用再惦念我。不管我到了哪里,就是碧落黄泉,成泥化灰,也会日日夜夜的祝愿你:一世平安喜乐!
他避开常走的大路,拐上少有人行的小道,过了几个街口,打听着重华宫所在,到得近前,却见人流已散、香火冷清,护宫兵卫也所剩无几,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大祭司今日离开了上京。
若怜心下一凉,四顾茫然:原想着天神座下是个安身之处,如今竟也无路可投。他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见右旁乃是绕禁宫而出的御河,便顺道而下。岸旁杨柳依依,水中落花飘零,一阵又一阵风起,流波湍急,浊浪翻卷,倒映着一座小亭楼。
这就是归云亭吧?若怜扶着岸边一块大石坐下,怔怔看了一会儿:传说归云仙子遭贬下凡,幼失母父,被卖进夜欢楼当了花魁,取名双雁。他与一个秀才相恋,因遭其家族嫌弃,不得结果。后被当朝摄政王买入后府,恩宠非凡。一日御河边上小亭欢宴,竟与昔日情人意外相逢,那时,秀才已是幼主仰慕的名士,正为摄政王极力招揽。秀才赋诗一首,怅然旧情不再,摄政王知晓了两人往事,慷慨成全。座中嘉宾无不道是段佳话,唯有双雁,悲从中来,谓此生所遇者,皆无情人也。他以一舞辞别摄政王,又以一曲唱和了秀才,而后登亭投水,羽化飞仙,历尽尘劫,再回仙班,留下御河岸边归云亭中一缕绝唱。
夜欢楼的公公还以双雁曾在楼中挂牌而自荣自喜,呵!若怜摇头一嗤,复又戚戚念道:岂是爱风尘,已为前缘误,春光犹未歇,不敢问归处(2)……忽又想到:不知我在前世是什么模样?仙子自然没福气当,也许只是神佛座下偷油渣吃的红尾巴小老鼠吧。
那还是新婚之夜,三月在他耳边笑道:“你给我跳个《春江月夜》吧?”
腰都要震折了,哪儿还有力气跳。自己慵懒的问她:“你喜欢?”
“喜欢!”她邪气的笑:“就喜欢你那种怯怯生生的样子,好像偷油渣被抓住的小老鼠一样,还是条漂漂亮亮红尾巴的小老鼠。”
“什么啊!”自己伸拳捶她:“我才不要当老鼠!”
她“哈哈哈”的一阵大笑:“那你怎么叫的吱吱呀呀的?听着就像老鼠。”
“胡说。”
“要不然你再叫一遍,我多听听。”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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