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脸色微变。
“你不觉得冤枉么?冤死叶恒、枉死冯晚、累死韩越,你不觉心疼么?”
“堂主……”
“或许你早都习惯了。”李慕盯着云瞳问道:“习惯了替她承担一切、付出一切……可到头来,你自己又得着什么了?”
云瞳也不知自己为何沉默下来,半晌方低低言道:“她是我的亲人。”
“那我们呢?”李慕又是脱口而出:“姐妹如手足,男人是衣服?横竖旧的弃了,以后还有新的。”
伤痕遍布的心口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云瞳使劲儿闭住一口气,勉强把那一股又一股生离死别的哀痛压了下去:“堂主可曾信任过什么人?”
李慕眸光闪了一闪:“以前没有。”
“那岂非活的很辛苦?”
“虽然辛苦,可我仍旧活着。”李慕勾了勾唇:“希望紫卿也能活的长久一些,等到鸡皮鹤发,还来与我把酒共茗。”
云瞳叹了口气,给他也斟满了一杯。
“我教你个法子,能辞去赴麒一任。”烛火之下,李慕晶亮眸光烁烁闪动:“听是不听?”
云瞳不言。
李慕皱眉:“你不信?”
“信!”云瞳答了一声,话锋却又一转:“可我非去不可。”
“噹!”李慕已擎起酒杯,又重重放下:“为什么非去不可?”
因为太多势力盯着玄甲军,不能让大胤这支勇矛变成折戟,不能让月郎孤身陷入泥潭;因为枯藤岭案、姣水案、二火案各个发的蹊跷,断的糊涂,不能让千百冤魂死不瞑目,不能让无辜之人白担罪责;还因为我是紫氏女孙,圣上肱股,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总要拼尽全力,有所担当,不能让局势演变到不可收拾。可这些,并不足为外人道哉。云瞳不禁一叹:“忽然想起赤司烨来,不知凰都被焚前夜,她是何心绪?”
“紫云瞳,你这又是何心绪?”李慕情急之下,忍不住去攥她的手:“我怎么觉得……”
云瞳低头瞅了两眼:“什么?”
“……”李慕一僵,倏地把手撂开。
当日琅郡,我同阿凤说起赤司烨:上不能保宗庙江山,下不能护夫郎亲侍,立朝堂不能分君之忧,主军政不能解民之苦,逢难处束手无策,临险地唯有痛哭。除了最后身死社稷,给自己留下个“刚烈”美名之外,于家国百姓无有一用……不知今日,他,他们又是怎样看我?更不知百年之后,青史之上,后人又会怎样评我?是不是也同赤司烨一样……云瞳眉梢微微一跳,旋即改了话题:“有陈琅的消息么?”
李慕摇头:“倒是查到凌讶,曾在颍川妙幸山露过一面,和一干采药人混在一处,等摘灵仙草。之后,说要往西边去,就再没消息了。”
“往西去?”舆图都印在云瞳脑子里:“要是他不拐弯,穿过瑶山就是合江了。他这个人也好趋奇探秘,不会也是听见谣传,去观临渊了吧?”
“有可能。”李慕看她皱眉,有心安慰:“好在只是谣传,临渊并未显世。你倒不用担心他失陷哪里再回不来。”
“小讶在那里,大祭司也去了那里,说什么神迹显现,要行礼拜。”云瞳喃喃言道:“谣传……越传越邪乎了……”
“提到凌讶,我倒想起上次你说要往安城去信,询问些江湖奇人旧事。”李慕问道:“可有所获?”
云瞳叹了口气:“凌笑回信,说母父师辈绯闻,当儿女娣子的岂有津津乐道之理!让我闭嘴。”
李慕忍不住低低一笑:“怕是她自己也曾被母父师辈这样训斥过。”
“睿王姨的事儿你打听了多少?”
“受教训不长记性啊!那可是姨辈绯闻……”
“行了。”云瞳打断李慕的揶揄:“是我的姨母,又不是你的,但说无妨。”
分的忒是清楚……李慕撇了撇嘴:“附耳上来!”
……
凌讶和沈莫兜来转去,始终不知自己身在哪里,度过多少日夜。眼前景致不时变化,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搞不清熟悉还是陌生,两人还要争论。
“我见过这条小溪!”
“你见的不是这条小溪!”
“这座亭子咱俩歇过三次了。”
“歇过三次的亭子是六角,这座是五角,不一样。”
“凌少爷,你说若在外面,咱们走过的路都有从上京到大明(金乌国都)那么长了吧?”
“唉,我在想,要是真能出去,紫云瞳的孙女会不会都已经是个老太太了?”
“啊?”沈莫一呆:“那王主她岂不是……头发白了?”
“哈哈哈!”凌讶忍俊不禁:“何止头发白,若还活着,就是个老妖精了。”
“凌少爷……”沈莫皱眉。
“你放心,老妖精更喜欢小伙子。”凌讶伸手往他腮上一拧:“你还年轻着呢,照样能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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