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平安离开太阴山,先要助俪戎王达成心愿。”聂赢一点点蹭寻缝隙,想要脱开金环:“浮虚小道现为元摩利把控,逃走极难,且……”
且奋身来此,岂能无功而返?岳和心下明了,替他把话讲完:“非仅侧君,我家圣上与英王也视九戎百姓如六国苍生,望能跟随明主,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聂赢看他一眼:“听英王言,胤皇胸怀宽广,事事以天下为先,聂某钦佩之至。”
这话里的意思真多……且又提到了圣上!岳和心底来回揣摩,口里只恭敬答道:“属下在御前时也听圣上对英王讲过:侧君是能顾大局之人。”
“……”聂赢的目光一直逡巡在他身上,闻言暗想:此人之剔透玲珑,不在叶恒之下。胤国暗卫名不虚传,一个两个,都使人刮目相看。念及故人,忽又生戚戚:叶恒竟被冤死,连我也深觉惋惜,更不知紫卿是怎样难过!
“侧君,您想怎么帮俪戎王达成心愿?”岳和问道:“属下冷眼旁观,似无机会?”
“机会很快就要来了。”聂赢转回心神:“才刚你也听见小夭传回的消息:青麒孟绰攻打怀婳。”
“果不出侧君所料。”岳和对聂赢猜测时局之准一向敬佩:“雪璃不能两线作战,所以在北疆这边缓了一手。”
“喘息之机稍纵即逝,达木丁和元摩利却没有好好利用。”聂赢微微眯眼:“不晓得利刃屠刀已架到脖子上了,还在做着天下大乱、九戎建国的春秋大梦。”
“侧君是想……”岳和隐隐猜到了什么。
“达木丁邀元摩利去哈赤,元摩利不去;可若元摩利请达木丁来央金,达木丁必来。”聂赢似乎胸有成竹:“倘被斯瑾提驱赶着,他还会来的更快。”
“您是说斯王仍会出兵?”
“会!而且将一鼓作气,直捣王廷。”聂赢并无犹疑:“南边已无后顾之忧,北疆自然要长驱直入。”
看来麒、璃开了和谈,且已经讨价还价完了。岳和暗暗掂量:“达木丁若来央金,可就给了斯王进兵龙国的借口。”
“不错。”聂赢点了点头:“所以,要当机立断。”
“元摩利……”岳和压低了声音:“不会杀哈赤王的。”
“她是不会,但……”聂赢腕上稍一错力,挣开金环:“温朵娜会!”
“嘶!”岳和背脊上的肌肉已然缩紧:“温朵娜出手……”
“得有人替她出手!”聂赢言道:“否则后面的事儿会不好办。”
岳和也作此想,又问:“只杀哈赤王还不够吧?”
“不够。”聂赢轻轻撩开了帘帐,直视岳和:“必须一箭双雕。”
电光火石之间,岳和已全然了悟。他咬了咬牙,单膝跪地,垂头言道:“请侧君吩咐吧!”
聂赢无声一叹,离榻走来,弯身扶起了他:“聂某,本当亲往,然……”
“侧君万勿涉险!”岳和立刻把话打断。事成之后,温朵娜是与玄龙结盟,还是与紫胤联络,甚或与雪璃和谈,都需要聂赢。聂赢有何意外,他们跟随而来的这些人,十二月也好,荆子叶也罢,大蛮小夭,十数男兵,谁又能全身而退呢?更何况职责所在,亦不容稍有退缩。
“小夭聪敏有余,功夫不济;大蛮恰又与之相反。两人还都学不会央金话。而我所率他人,更不及也……”
“侧君无须忧虑。”岳和言之铮铮:“属下足可胜任。”
“岳使……”聂赢忽生不忍之情:“同行一年,相伴日夜,虽碍规礼,称呼客套,然于赢心中,早视你两人如兄弟。”
“不敢!”岳和退身行礼。
“我知胤国暗部规矩森严……”
“圣上旨意大过暗部规矩。”岳和一笑:“临行前,我与秦使领命:第一,保护好侧君;第二,唯侧君之命是从。其余……管它作甚!”
恍惚之间,聂赢又想起叶恒来,当日芦城设计,入营离间,是不是也这般决然无悔?明知飞蛾投火,却能舍死忘生。叶恒是为了他的紫卿,如今岳和却为谁来?他是大胤暗卫,却被我驱遣为玄龙办事,倘有闪失,我之过也。
岳和见他蹙眉,似解其意,便道:“侧君可知圣上与英王为何吩咐属下等听命于您?”
聂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圣上信任英王,英王信任侧君,说……”岳和微微垂眸:“说您和她是一样的人。”
聂赢一怔:“一样的人?”
“是!”岳和言道:“属下耳闻眼见,侧君对九戎外族百姓,亦心怀仁慈。”
“……”
紫卿心有天下,我心却只一国;她宵衣旰食,是与民筹划,并不在意自己名利得失,而我纚风沐雨,说是与挽狂澜,其实只想着不要玷辱聂家军旗。聂赢前后想来,竟生无限感概。
“赢,不及紫卿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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