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和一怔未言。
“事到如今,对我就不必瞒隐了。”聂赢笑了笑。
岳和只得明告:“是英王心腹,但温朵娜不知。”
聂赢点头:“自然不能叫她知道。”
“侧君有何吩咐?”岳和暗自揣摩其意。
“你随叶步娜同去斯瑾提行营。”
“嗯?”岳和一愣:“属下担当何任?”
聂赢顿了一顿:“我是想让你避避风头。之前你拦下惊马救回温朵娜,令她印象深刻;这回刺杀哈赤王,围攻元摩利,更受她关注,业已三番两次向我打听。”
岳和撇嘴一嗤:“怕我没死露馅儿?”
“也许为有此忧,也许……另存它意。”聂赢斟酌言道:“九戎习俗不同中原,恐生不测之事,与你不利。我思来想去,还是……”
“多谢侧君顾护。”岳和深施一礼:“然,属下职守为先,不敢或忘,当此用人之时,岂可无故远离?我去斯营,毫无作为,反給叶步娜大人添乱,且更易招人瞩目。属下以后谨小慎微,不露面,不说话,只侍侧君左右。央金王并不识我,想来无碍。”
“也罢。”聂赢看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言:“越到收尾之时,越要一切小心。”
“明白。”岳和暗自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单只银环,眼光却飘向了聂赢左耳。
聂赢若有所感,下意识抬手一挡。
岳和忙就低头:“属下告退了。”
“岳使?”聂赢忽把他叫住:“暗卫……能否因功脱部?”
“不能……”岳和心绪忽乱。
“你可知胤皇和英王有意建一男军?”
“啊?”岳和一愣。
聂赢微微点头:“说不准以后会有机会呢?”
岳和一对狭长眼睛忽就亮了起来。
“英王曾对我言:苍天将降大任,故以万难锤磨。鲲鹏欲登霞路,必经风雨涤溉。”聂赢眼望东方,深吸一气:“人生多有艰难,万勿自弃……万勿自弃!”
岳和身抖唇颤,终于一躬到地:“多谢侧君教诲。”
聂赢两手来扶:“赢,当与君共勉。”
岳和狠狠点了下头,出得帐子才觉双眸已湿,还未拭去,忽见面前挡了一道黑影。
秦肃孤立风中,早已看他半晌,这时方缓缓开口:“你……是暗卫!”
“我是人!”岳和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讲了出来。
“岳和……”秦肃不禁又气又急。
“哪怕……只当几日呢?”岳和强压哽咽,紧紧攥住那个小银环,大步流星的走了。
……
温朵娜偎靠在成摞白棉软枕之中,两指夹着一只高脚纹隔玉杯,往旁边一伸:“倒酒。”
跪在她脚下的库尔勒赶紧持起一把长嘴花壶,勉力侍奉。
他本就心惊胆怕,肩斜手抖,在温朵娜盯视之下更加忙乱,长壶嘴儿怎么也对不准窄杯隔,把一大半酒都顺着女人手臂洒了下来。
“快流光了。”温朵娜冷冷言道。
库尔勒吓的摊掌去接,忽被一把按住脖颈,压倒在了女人手肘下。
“这可是元摩利最喜欢的酒,哪能浪费?”温朵娜蹭了蹭库尔勒的唇瓣:“赏你了,张嘴。”
“唔……”库尔勒想哭,又不敢哭,只得启唇含住倒流下来的酒。
温朵娜把酒杯一扣,使酒全部洒落:“快着,一滴别剩。”
眼泪“哗”的从库尔勒眶子里掉下,和着酒滴全都涌进了喉咙。
“还有上边的,都嘬干净。”温朵娜冷眼旁观,不为所动,待他一径舔舐上来,拿滚烫的唇瓣裹住了自己冰凉的手指,方低沉一笑:“滋味怎么样啊?”
库尔勒把夹住了舌尖,只能含含混混的答话:“唔……不……不好……”
“甜的还是酸的?”
“苦的……”
温朵娜不禁笑出了声,指尖紧紧一掐:“你喜欢吗?”
库尔勒拼命摇头,泪珠儿叮咣四溅。
温朵娜在他喉口处肆意玩弄了一阵,看那曾经傲慢的小郎已被噎堵得脸色红涨不堪,才将手指慢慢拔出:“能喝到一口还是你的福气呢。”
库尔勒栽倒枕上,连咳带喘,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我今儿送了一车的黒木匣子给雪璃图格亲王,你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库尔勒喘息摇头:“不知……道。”
“人头。都是那天在王帐里被咔嚓砍下来的。”温朵娜笑着给他点数:“有你阿妈妮的,大哈敦的,几个昂提(姨)的……还有你喜欢的那个犽鲁的。”
库尔勒听不几句,已抖如筛糠。
“她们是去和你的小忽勒阿嘎锦相会。”温朵娜重把男人拽到了身边:“还不知道吧,阿嘎锦也变成了一具难看的尸体,正老老实实躺在图格亲王的大帐里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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