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响起轻碎的脚步声,有些急促,有些忙乱,该是小哆嚟来送饭了。岳和嫌恶的避开了头:送饭的一来,就说明晚上温朵娜也还会来。
“吃……吃吧!”小哆嚟蒙着个头巾,说话怯怯生生。
岳和理也不理,径自阖上了眼睛。
小哆嚟似乎是个新来办差的,不知道得把饭食强喂进这俘虏口里,否则他不会爬地取用,任人取笑。
“趁热吃吧?”
岳和只觉来人一直紧盯自己,像在等着要予施舍,心生愤怒,猛就瞪来:“滚!”
“啊?”小哆嚟吓了一跳,捏着头巾的两手一松,露出一张光洁端美的脸庞。
四目一对,岳和一愣:“哈敦?”
“嘘!”蒙都尔斤紧张的以指挡唇。
他怎么来了?岳和细长双眸微微眯起:是谁说动他来的?
蒙都尔斤有些不敢和他对视,愧目方垂,却又瞧见男人光裸肌肤上累累伤痕,有的是在乱军中为救自己留下的,也有的是在这囚帐里遭受蹂.躏印下的,每看一眼,心中便添一份内疚。
“汗王叫你洛斯嗒,意思是……”蒙都尔斤说的极是艰难:“意思是,她……喜欢你。”
“嗬!”岳和冷嗤一声。
蒙都尔斤抖着唇,不知该怎么再往下说。
“哈敦请回吧。”岳和别开了头:“冤有头,债有主,我变成了鬼也不会纠缠无辜人,你放心。”
蒙都尔斤鼻间一酸,越发看不起自己的怯懦,又想起刚答应了前来,女儿高烧便退,可见之前对恩人不闻不问的行径真是触怒了神明。他听听外面的动静,凑近岳和低声嘱道:“你要好好吃饭。吃饭,能让你恢复气力。”
这话说的蹊跷,岳和谨慎的看了他一眼:“每天都要吃么?”
蒙都尔斤使劲儿点了点头。
原来我虚弱不堪是因近来饭食里被加了馅料……岳和精明非常,一想即通。
“我得走了。”
“哈敦!”岳和忙又叫住蒙都尔斤,晃晃自己被半吊在铁架上的手臂:“我够不着自己吃饭。”
蒙都尔斤“啊”了一声,赶紧端起碗来,送到他唇边,一脸愧怍不安:“我不是有意……”
岳和不再多言,几口把饭吃光:“有件事拜托哈敦。”
“你讲。”
岳和欲言又止,半晌轻叹一气,并没把最想问的话问出口:“时机合适之时,请向汗王禀告,就说我……”他咬了咬牙,决定孤注一掷:“就说我怀孕了……”
“啊?”蒙都尔斤一愣,急切低头往他小腹看去。
……
温朵娜兵败太阴,驻扎哈赤境内,惹来九戎各种非议防备。又闻玄龙已向雪璃交涉,查明央金先王塔基世当年附和达木丁谋害哈先一族,今遣大军襄助嗣女斯瑾提报仇雪恨,可合围央金残部,重立王旗。形势不明,温朵娜倍感焦虑,与帐下诸将反复计议。
这一日,忽得巫医密报,那个被自己叫做“洛斯嗒”的聂家俘虏有孕了,温朵娜惊讶之余,隐隐又生欢喜:“多久了?”
“还不确定。”巫医言道:“我查了一查,见沟道色深,闭合不严,且难禁触碰,大概月余吧。”
这一说温朵娜才觉恍然:那男人之前一直死犟,明明也是欲.火焚身,却半点不肯伏低就软,恼的你只想把他干死为止。近来,似有不同,没到逞强时候,先就潮顶晕倒。还道是那些迷药使他变得娇弱敏.感,不想却已暗结珠胎。
“汗王,白度母并不会佑护每一个孩子……”巫医虽说的隐晦,不过是想表达:中原蛮子哪配生养王嗣呢?
“嗯?”温朵娜听得明白,已然沉下脸来:“我的孩子,白度母不会不佑。”
“……是。”巫医皱了皱眉:“那饮食上,得给他换一换?”
血统不纯被人轻视,乃温朵娜平生最恨之事。本来她并不希望添个和自己一样、甚至血统更加不纯的孩子,可自己不想,不等于容许别人可说。巫医答话时自然流露出的不屑,令她大生恼怒,结果适得其反:“当然要换,还有那些伤,都赶紧给他治好,不要妨碍了王女降生。”
巫医瞠目结舌,腹诽大作,却只能领命离去。
容溪通在一旁听得也直摇头,忍不住发声劝道:“汗王,我觉得吧,你还是去哈敦和哈金们的帐子里多睡一睡的好。”
“管什么闲事!我愿意睡哪个男人就睡哪个男人。”
虽然怒话如此,温朵娜此后却也收敛了不少,专心在政务之上,和雪璃、紫胤及九戎各部落周旋。局势平稳一些,她心情舒畅,就贴上蒙都尔斤缱绻一回;局势紧张起来,她心情烦躁,就去找库尔勒发泄一通。
“哥哥,你不着急么?”库尔勒暗中劝说蒙都尔斤:“要是那个中原蛮子给汗王生下哈屯纳音,咱们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蒙都尔斤抱着自己女儿,冷声敷衍道:“我堂堂哈敦,还要和个俘虏争宠么?”
“你是哈敦不假,可也得事事为汗王着想啊。”库尔勒嗤了一声:“知道外边都怎么议论呢?汗王需要的是一个血统高贵的正经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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