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终结,便是天下大乱!梁铸只觉脊背上隐隐生了寒气,望向窗外,已是七月流火。
半晌,武德帝压案垂问:“卿既见此,有何良策?”
“臣以为:若只是施压玄龙,可命傅帅分兵佯逼长阳。至于新通、会孜,则可徐徐布兵。”齐晖躬身施礼:“臣愚鲁,不明天下大势,唯以赤诚之心上对吾皇,下对大胤兵民。攻守良策,还请圣上垂询英王。”
“卿忠军爱民之心,朕所深知。”武德帝立刻降阶抚慰:“国家安稳昌盛亦朕夙愿。君臣偕志,将帅同心,何愁难关不过。”
“臣愿效死命。”齐晖跪倒一叩:“紫衫军全体将士心志如一,必遵皇命军令,伏请圣上安心。”
这是说无论同意不同意英王布置,她齐晖和紫衫军还是会遵令行事的。梁铸暗暗松下一口气:那便好。
武德帝亲手扶起齐晖,解下腰间一只玉佩赐下:“卿家那个老三,朕看着很好,即日起便入紫衫军吧。练练本事,日后也作朕的肱股。”
“谢圣上!”
齐晖去后,武德帝默坐许久,连贺兰后遣人来问是否去明光殿晚膳都没有理会。
“老梁你怎么看?”
梁铸没想到武德帝会问自己,愣了一下,赶紧垂袖弓腰:“齐帅都言不明天下大势,老奴又哪儿弄的明白?实不敢混淆圣听。”
“叫你说,你就说。”武德帝显得很是疲乏:“说的对不对,朕自会分辨。”
“是!”梁铸想了一想:“老奴以为:齐帅所忧之事,英王一定已经想过。”
武德帝正揉额角,闻言放下手来。
“想过之后,仍献增兵上丰之策,必有另外的道理。”梁铸接道:“老奴也请圣上详询英王。”
武德帝叹了口气:“你以为朕没有详询过么?她答复朕的话,朕刚才已经答复给齐晖了。”
梁铸一愣。
“天下欲逐鹿,总得先放出那么一只鹿去。”武德帝缓缓言道:“至于战局,瞬息万变,与其面面防备,不如立定宗旨,相机而动。这也是小七对朕说的。”
梁铸听得云山雾罩,不敢答话。
武德帝一下一下刮着案上一盏白玉杯身,眸光也是一瞬不瞬:“朕就怕她太要争强,反落了别人圈套。”
梁铸细思此言,已明圣意,大着胆子劝道:“有圣上为后盾,英王必所向披靡!”
武德帝指尖一顿。
已近黄昏,霞光微黯,晚风习习,满屋安静。梁铸在想是否罩灯燃烛,却听武德帝缓缓说道:“这个玉杯,你还记得来历么?”
“此先帝心爱之物,传于圣上。”梁铸恭敬答道。
“母皇生前……没有赐给过小七一样东西。”武德帝眸中也显出了一片晦暗:“因为小七落生之日,即是母皇与父后分别之时。”
梁铸无声叹了口气。
“这份遗憾,朕也替小七难过。”武德帝又是沉默半晌,指着玉杯言道:“赏与英王吧。告诉她,有三姐在,诸事勿惧。”
“是。”梁铸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玉杯,鼻中发酸,心内更是五味杂陈。
“下一挂银丝细面来当晚膳。凉拌就好,掺些姜醋。”
“圣上怎么改了口味了?”梁铸掩饰着哽咽,忙不迭笑道:“英王回来,该埋怨您抢她的食盒了。”
武德帝苦笑一声:“朕是想她了,所以尝尝她喜欢的东西。”
梁铸笑容顿敛,眼圈更红,却又强撑着言道:“还该上些荤菜和烫嘴皮儿的酸笋汤。”
“那些还是留给她吧,朕实吃不来。”武德帝摆了摆手:“先把折子呈上。今天密匣子里几件?”
“只有一件,是寿宁侯奏上。”
武德帝打开匣子,取出密折,一目即下,眉头又皱:“从贵金告假,请旨离京,送子求治……怎么锦衣郎还没有痊愈?”
……
清涟在寿宁侯府北大院西路角门下车换轿,迎面一座琉璃色影壁,转朱阁,穿绮户,绕游廊,庭院四合,不知深许;轩榭林立,瑶光映日。云开闾阖,雾锁楼台;花团锦簇,暗香袭人。独乐峰奇石堆就,照影谭流泉筑成,渡鹤桥精巧别致,倚松楼雅丽轩阔。又有“曲径通幽”、“吟香醉月”、“踨蔬圃”、“流怀亭”、“垂青樾”、“樵香经”等处(1),匾额高悬,时见御笔。
跟从而来的幸宁、庆余偷眼窥望,接连吁气,只觉此处与别家大不相同。
“怎么这样大啊?我看着比英王府都不差什么,还更精致些。”
“咱家老大人是承恩公,比她家爵位还高一等,房舍却没她家多,样式也没这儿气派,就这些仆从的衣着用度也都比不上。”
清涟淡淡一笑:“自然比不上。寿宁侯国勋世戚,赫赫威名,始代高祖乃国主最器重信用之臣,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劳。这里是孝惠太后的娘家,也是先帝龙潜之地,门阀昌隆,已历百年。”
“龙潜之地是什么意思啊?”庆余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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