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偶遇山樵猎妇,清涟不时暗窥,就皆当成是装扮的护卫,好给自己提胆。走着走着,前面到一岔口,正不知该往哪边落蹄,忽见对面行来一骑,马上也坐着个青年男子,着一身团花箭袖,背弓悬箭,腰下系着把□□。
看面貌,只露半截眉眼,十分端正清朗,乌发结辫,缠于头顶,应是为行猎方便。两耳空垂,周身也无饰物,全然看不出是何身份。
清涟心中一动,上前致意:“兄台请了。”
青年男子没答话,只是拱了拱手。
“郊游至此,与家人走散,又迷失道路。”清涟指他背后言道:“不知此路通往何方?”
男子这才答道:“尽是密林,不知去处。”
就是说这边没有寺庙了。清涟眸光一转,又问男子:“兄台是来狩猎?”
男子点了点头:“可惜一无所获。官人可有余水,我走的久了,有些口渴。”
清涟自己也是两手空空,便笑道:“在下也正想寻个地方歇歇呢。”
“能否咱俩同行?”男子策马跟来:“一个人转悠,实在烦闷。”
清涟猜出他便要如此,当即颔首:“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族中排行第五,叫我五郎好了。”男子言罢反问:“你呢?”
竟连姓氏都不透露,必是御前之人无疑了。清涟眼珠一转:“我复姓独孤,家有长兄。”
“哦!”男子笑道:“我是五郎,你是二郎,有缘有缘。”
清涟看他天真烂漫,不禁又起疑惑:真是御前之人?怎的这般做派。
两人策马往另一道上来,又叙闲话。
“兄台怎么一人到灵鹫峰打猎?”
五郎言道:“不是一人,只不过他们没我马快。”
“男子演武并不多见,你是怎么说动母父的?”清涟叹道:“除了骑马,我也想学练几招,就不成呢。”
五郎不答,却好奇的看了过来:“那你敢在山林野外乱走,不怕豺狼虎豹伤人么?”
清涟一窒:我是被圣上整治成这样的。
“唉,正是惴惴不安呢,幸好与兄台为伴。”
行不多久,就见前面显出一座古庙,虽也有石台殿宇,却是香火冷清,门口落着大片榆叶,经风一吹,沙沙作响。
“无匾,但是有人。”五郎已先下马。
清涟还什么都没看见听见呢,跟进院中,方暗叫“哎呀”,赶紧低头压下斗笠。原来有个年轻女子,正绕树拴马,想是也刚到不久。
五郎与那女子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有个小沙弥听见动静,走出前院,见有男有女,开口便问:“施主们是一家子同来的么?”
“不是!”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哦!”小沙弥眨眨眼睛:今儿什么日子,一下来这么多拨人。“施主们是来敬香礼拜、听经传法,还是请圣祷福?”
“我是无意间路过。”
“我是借贵宝地歇脚儿。”
“我是想讨一口水喝。”
三人又是异口同声。小沙弥愣了愣神,合掌念了通谁也听不懂的佛咒,然后便盛情相邀:“那就是有缘至此了。施主们可以敬香礼拜、听经传法,请圣祷福。随我来吧。”
清涟暗道:哪有僧侣像招揽生意一样邀请行客的?看这小沙弥做派,已然熟惯。方才羊肉汤铺掌柜也道:这里是鸠占鹊巢。
“听小师父口音,不是上京人氏吧?”
小沙弥回头答复:“我随主持从西边来。”
“西边是?”清涟似不经意闲谈。
“西天取经之地。”
嗯?清涟暗暗皱眉:看他年纪小,口风倒严。来至主殿,小沙弥示意三人脱帽摘巾撤剑,不可在菩萨面前不敬。
我来都来了……清涟咬了咬牙,脱去斗笠,露出面容,跨进了门槛。五郎和那女子却都不动,只在门外徘徊,眼睛皆盯着他背后。
殿中红莲座上,是一尊九眼三面菩萨。清涟方瞻一眼,便想起紫云瞳送韩越那个哭笑金刚面具来了:“不知尊神法号?”
“莲花菩萨。”小沙弥紧着又念了一串经语。
清涟虽不明其意,暗自记诵,又问:“有何神通?”
小沙弥回答的十分详细,几乎把俗人欲求愿心念了一个遍。
“这是无所不能了?”门外女子忽然嗤笑一声:“我看是你这小和尚满口胡诌。”
小沙弥瞪大眼睛,正色言道:“吾主创天灭世,神法无边。”
嗯?清涟一怔:这句有些耳熟,像在哪本古书里读过。
“出家人怎么净作俗语。”女子越发不屑:“年幼受戒不能长久向佛,何况又生尘心?小和尚还是留起头发来吧。”
小沙弥显是发了气恼,小脸涨的通红。
五郎忍不住言道:“怎在神佛面前劝弟子返俗?”
女子听他帮衬别人讲话,冷声一哼:“正因我有慈悲心。”
出家侍神得道还是在俗产育续命,端看个人志愿,何苦争论?清涟淡淡一笑,也没敬香,只让小沙弥替自己给莲花菩萨磕一响头,聊作瞻仰之意。绕殿一圈,并无异见,便又缓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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