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声,紫云瞳听过吗?这些‘不情愿’,紫云瞳看见过吗?你们这些想头,紫云瞳明白吗?”韩飞怒不可遏:“她要是听过、看过、想过,当初她就不会回师打上京、不会奸计杀豫王、不会和她姐姐们兵戎相见,使大胤疆土上血流成河!她要是有为几十万百姓之心,就不会在枯藤岭打劫,不会在姣水河犯案,不会把我玄甲军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难道她打内战,斗同袍,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难道我离家乡,亡亲人,就成了倒霉活该?难道她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就是顺势而为、惩恶扬善?我韩飞想报母父夫女之仇,就成了强人所难、倒行逆施?这都什么道理!你伶牙俐齿,倒给我讲讲清楚。”
桂月栖捂了捂额头,那里冷汗频发;六月抽了抽唇角,那里干涩欲裂;都觉有些道理是没法讲清的,有些道理和别人能讲清,和韩将军却是没法讲清。
韩越也是咽下一口气,缓了一缓,才又言道:“我不是说不报仇,而是请阿姐想一想该怎么报仇?如果连该向谁报仇都搞不清楚,母父亲人在九泉之下又怎能瞑目?”
“搞不清楚的人是你!装傻的也是你!仇人摆在眼前,你还要被她利用,为她说好话。”韩飞再难忍受:“母父养了你这样没有廉耻,不懂孝顺的儿子,九泉之下才不能瞑目!”
韩越一僵:“阿姐……”
“别叫我姐姐!”韩飞吼道:“你若自认姓韩,自承还是爹娘的儿子,现在就掉头杀进西川,杀掉翻云覆雨玩弄我韩家于股掌之上的紫云瞳,杀掉在宝座上作威作福阴狠寡恩的混蛋皇帝,我就还当你是我弟弟。你刚才说的那些狗屁话,我全当没有听过;你之前办的那些混账事,我全当没有见过;你的那些糊涂想头,我……就全当不知道!”
韩越把桅杆攥了个死紧,玉面怒涨通红。
青峦冷嗤一笑:韩越你才是搞不清楚状况,有这个姐姐在,你才能当忠武侯;要是没了这个姐姐,你看紫云瞳会怎么收拾你!至少那错银虎符,你是掌管不住的。
大风骤起,波浪汹涌,小船摇摆的更加剧烈,随时都有倾覆之险。军士们虽然严阵以防,却都各个紧张不已。
“尔等以为遂意了?”韩越沉默了一阵,忽然出声,却是避开姐姐,又斥那船上她人:“以为我不借家姐之力,便掌不住玄甲军么?以为我是靠着一张圣旨和一枚错银虎符受封忠武侯么?哼,尔等小觑我韩越了。”
小觑?这里是合江大战场,不比真武盛会那种小玩闹,你一个稚嫩小郎还想让人如何看待……赵枚撇嘴未全,却听韩越高声下了命令。
“全军整备,回师白云飞渡,随本帅杀奔青麒洛川!”
“啊?”冷笑枯僵在了青峦脸上,她呆了一瞬,急急掀帘出舱,要看一看外面情况。赵枚简直不敢置信,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殿下,那边,那个小郎真把船拉回去了!”
“韩越 ,韩越,韩越…….”韩飞也没有想到,奔到船头嘶声大叫。
韩越强忍着不作回应,仍对那些始终没有露面的“船上人”说道:“还有,青麒左相孟绰想借我过江之机来夺株洲三城,只怕她要白跑一趟了。”
“殿下?”赵枚这时已经慌张起来:“他是什么意思?”
“等我与符珍姨母会师洛川……阿姐再来相见吧。”
“月郎,月郎…….”韩飞连叫带骂,声嘶力竭:“你个小畜生,你怎么就不听姐姐的话,你非要把姐姐逼到绝路上去吗?你是在作死!不用你作,我先揍死你再说!母亲以前几次气的要揍死你,我还拦着……小混蛋,给我回来,回来…….你回来……”
韩越被桂月栖扶上了大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阿姐,保重……”
风起,星现,浓雾初散,大江阔朗,百舸争流。
韩飞像暴怒的野兽一般,就要跳入江中,亲自去抓这个不听劝的小弟,军士们拦挡不住,好几人差点被踢下船去。
青峦趁着青篷船摇摆韩飞站立不稳,从后偷袭,使一招独阳指点中了她的穴道,将人撂倒。
“韩将军唇角有血。”
“她是急怒攻心。”青峦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先抬回舱中去。”
“殿下,要不要追啊?”赵枚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真被韩越偷袭了洛川,那怎么了得?”
“这臭小子也许只为诓我出去,好救她姐姐。”青峦使劲儿揉着额角,只觉头痛如裂:“韩越竟然连姐姐的话都不听,连姐姐的生死都不管,只信杀他全家的紫云瞳?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
看着兵船转向,桂月栖问向韩越:“是不是先等一会儿,那条船说不定会跟上来?”
韩越神色黯淡:“难!那条船上不是阿姐说了算。”
“那小侯会不会有危险?”
韩越缓缓摇了摇头:“没了阿姐这颗棋子,她们什么局也开不了。”
“您今夜把她们的退路都断掉了,她们还想开什么局啊?”桂月栖眉头紧皱,内心仍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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