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便知他心里肯了,抿嘴儿笑道:“你等在这里,我同她说去。”
小和尚暗想:这小施主也大不了我几岁,说话管用么?
竟然真地管用!也许是掌柜厌烦了小和尚,白吃白喝不说,还动辄发慈悲放生,好好的生意都快给他搅合黄了。如今这麻烦竟有人主动要领走,简直再好不过了。
“少爷,您别是私底下又答应了什么?”庆余、幸宁一边一个,紧着追问。
清涟不答,小脸却已羞红,见小和尚还紧紧张张地等着,便朝他招一招手:“已经说妥了。”
小和尚大喜过望,趴下给清涟磕头:“谢小施主收留。”
“改口叫少爷吧,以后你也是少爷的人了。”庆余边笑边问:“你有个名字没有?”
“主持他只喊我徒弟。”小和尚使劲儿回忆道:“不过剃头前有个小名,因我是洞里生的,便叫洞生。”
“洞生?!”庆余、幸宁觉得有趣,都嘻嘻笑了。
何景华采好美人娇,就由洞生小心抱着,一起登车。
“贺兰官人,你又做了好事了。”
清涟淡淡一笑:“不值一提。”
“唉,先生你不知道,我们少爷每回做好事,到家都要受凤后千岁申饬。”幸宁大是叹气。
庆余抢着又道:“申饬不算什么,还有挨板子的时候呢。”
“都别说了。”清涟喝住两个小侍,转对正紧张窥望自己的洞生笑问:“想不想回莲花寺看看,你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
洞生先是点头,转又摇头:“还是算了……”
“前面岔道转个弯儿去莲花寺。”
“少爷!”
清涟不理庆余两个,笑着拍了拍洞生的小手:“本就顺路。我也想再看看去呢。”
“哦,那好。”洞生放下心来:“那位请走法器的施主让我替她给菩萨磕一百个响头,我走得急,还差着十几个,这回就能补上了。”
清涟一怔,再看洞生时更添了几分喜爱,听何景华也在旁感概:“好个实心眼的孩子!你爹娘怎么就舍得让你出家了呢?”
“我没有爹娘。”
洞生并无伤感,清涟却替他伤感起来,忽又想到自己身上:我也没有爹娘了呢。若非小姨和姨父慈心佑护,又怎么能过上这样安稳妥帖的日子……
……
到了莲花寺,清涟带着洞生才下车来,都已愣住。
“不是这里么?”何景华诧异问道:“官人怎么了?”
“变得这样热闹……”
原先僻冷之地,如今却涌入了许多百姓,挤得院门里外满满当当,却好像不为拜佛,有的拿着铲子,有的扛着锄头,有的就随意抱起路边尖石木棍,挨头并脑地锄地挖土撬石板,似乎想要把莲花寺翻一个过儿。
“打劫的还是……”庆余瞧着害怕,就往清涟身后躲。
清涟蹙眉看了半晌,寻到一位忙活累了坐在石阶上喘粗气的大娘,行礼问道:“母姥乡亲们都在做什么呢?”
“采仙根啊。”大娘回过头来,上下一瞅清涟:“你是个过道的?”
“我是来拜佛的。”清涟应道:“不是说这里的莲花菩萨有求必应?”
大娘撇了撇嘴,大概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都到舌头尖了,又强咽回去:“只有仙根灵验,其它的……我不知道。”
清涟奇怪又问:“仙根有何灵验?”
“能治病啊。”大娘答道:“街头老李家男人病得起不来,往保和铺求了一条仙根煮水喝,病就全好了。”
何景华闻听灵药也被吸引了过来:“什么病就全好了?”
“凭你什么病,喝下仙根就能好。”大娘言道:“过不多久,他家外甥一岁不到的小娃子发热,大夫们都说没救了,老李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把煮过的仙根又下锅一次,分了些汤水给外甥,嘿,一宿功夫,那小娃子就缓上来了。”
“啊?”清涟同何景华互相一看,都觉匪夷所思。
“入秋闹病,现家家都有发了热症的人,老太太、老爷子过不去,小丫头、小伢子也难熬,顶梁柱染上了,也有挺不住的。”大娘叹了口气:“大家伙着急啊,都往保和铺去求仙根救命,掌柜的却直摆手,说仙根是个游医给的,就那么一小根,她也没当回事,随手掖给了老李。”
“保和铺是不是想坐地起价?”庆余眨着眼睛问道。
“大伙儿也是这么想,纷纷和掌柜的说,我们穷家破户的,怎么个境况你也知道,可以凑份子买,但你也别太贪心。”大娘摇头:“谁知不是,她真没有。多亏了个小伙计,和那游医坐一堆闲聊过,说仙根是在莲花寺挖出来的。这不,大家伙儿得了消息,都赶到这里来了。”
“那你们挖出来了么?”幸宁好奇的四处张望。
“都忙了两三日了,家下也换了几拨人了,还都没得。”大娘烦躁起身:“我不和你们闲磕牙了。”
“大娘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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