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怔了一怔:“我去投案。”
顾崇看他一副丧魂丢魄的样子,恼得伸手又捅他两下:“找紫卿投案,别找错人,你个傻瓜。”
“她在哪儿?”沈莫的声音又似鬼魂一般空洞缥缈了。
“我也不知道。”顾崇顿了一顿,忽又改了声气:“沈莫,我应该把你抓住,交到紫卿手里去。”
“好。”沈莫忽然撇下了金刀,那是他父亲的金刀,被他刚才偷拿了过来。
“你武功高强,我抓你费劲儿,不如把你的项上人头交给紫卿。”顾崇斜看着沈莫:“怎么样?你用你自己的刀把脑袋割下来给我。”
沈莫已经拾起了金刀,却只是攥住了没动:“还不行。”
“为什么?”
“我有要紧的话要对王主说。”沈莫转身便走:“等刑场上你再来砍我一刀吧,不,几刀都行。替阿恒的,替韩少爷家人的,多少都可以。”
“沈莫!”顾崇高声叫道。
沈莫又停了一步。
“我该不该信你?”
沈莫僵了一僵,抬起头,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片刻才道:“别信我,我不值得你信。”言罢又是疾步要走。
“等等。”顾崇冲上去把他拉了回来:“我也是个傻子,一定会被紫卿骂死,不过……最后信你一回好了。”
沈莫被他拉到霸下驮碑前,愣了一愣:“下面果然还有很多字。”
“我也有要紧的话得马上告诉紫卿,可我怕找不着她。”顾崇指着碑刻急急言道:“这上面记叙了个很可怕的故事,一旦故事里的场景重现,我们在这里的人都会……都会……陷于灭顶之灾。你若见到紫卿,赶紧让她跑,跑得越远越好!”
沈莫忙问:“这是什么故事?”
“虚龙启渊。”顾崇一边看着碑刻,一边急切讲来:“上面只写了庚辰年,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个庚辰年了。王任嚟仪奉血,得鬼蛊,唤虚龙,祭天祷福。原本这仪式经常举行,可那一日却出了大变故。是日,雾障云霾,不见天日,雷轰闪厉,如临末世。觉不觉得……和今儿很像?”
沈莫顺着顾崇所指往西天一望,白雾朦胧,更添诡异:“嚟仪,鬼蛊,虚龙,这都什么东西啊?”
“嚟仪估计是司官,主持仪式的。鬼蛊么……”顾崇皱了皱眉:“魔鬼迦施罗的邪门玩意。虚龙我没听说过,但被鬼蛊召唤而出,必非吉物。这故事里的王本为祭天祷福,结果却引发了灾变。天失明廊,地陷九幽,百鬼出,异兽啸,江海倒倾,山岳如摧。”
沈莫听得都有些呆住:“你说这仪式经常举行,为何那一日会出异变?”
顾崇哆嗦了一下:“上面写了,悖星凌日,虚龙如狂,嚟仪血尽,天怒未歇。”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崇又道:“老天这一怒,人间死了好多人,可就像梦魇一般,事后却了无痕迹。风景如旧,草木仍茵,又一年春华秋实,那惨痛血腥的故事也渐渐被遗忘了。”
沈莫也抖了一下:“莫非真是梦魇?”
“不是。”顾崇连摇了好几次头:“写这铭文的提醒后人:切莫在悖星凌日、霾云蔽天之时召唤虚龙,举行祭典,否则会罹不测之祸。临渊而知蹈祸,悔无极也。”
一个“悔”字,令沈莫心尖骤缩,他握紧了金刀,徐徐后退:“就把这些告诉王主?眼下霾云蔽天,也许就有悖星凌日,倘有人举行祭典,召唤虚龙,会使上苍发怒,骤降大灾,是以……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对。你看这地面无端就裂开了大缝子,露出霸下来了。”顾崇言道:“霸下是龙女,有神通的,在向世人示警。”
“示警……临渊而蹈祸……”
“临渊?!”顾崇灵光乍露:“临渊现世?难道那日子说的是临渊现世。”
沈莫直愣愣地杵在了那里。
“快!”顾崇跺足瞪眼,大叫道:“快去啊,得快些找到紫卿。”
“还有凌少爷,凌少爷也在这里;还有爹爹……爹爹也在。”沈莫陡然一颤,提气跃起,凌空微转,已然没了踪影,只有回声传来。“顾小侠,你也快跑吧。”
顾崇抹了把冷汗,急急转身,嘴里喃喃不休:“对对,我也得快跑,找到紫卿一起跑。哎呀,这个冤家,她在哪里呢?夫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快快显灵让她现身吧。”
一句天经还没念完,前面雾中真显出了一道背影,修长挺俊,气度昂扬,有几分形似云瞳,可转过来的面孔上却蒙着一条黑巾。
“紫卿……啊,你是谁?”顾崇差点撞到她身上,一惊之下,正要避开,忽被一把青霜剑抵住了喉咙,迫在了那霸下驮碑上。
“我是谁,你无须知道。”女子正是陈琅,她冷笑一声,更加逼近顾崇,一把将他脸上那张獠牙鬼面扯了下来。
“啊?!”顾崇惊声大叫。这一回出门,他在面具下给自己画了副美人妆,虽也重彩勾勒,不露本来样貌,可到底青春蓬勃,也存爱美之心,便将额间那一颗红珠空出,好叫云瞳私下相会时愿意亲近,哪知却在这里被个陌生女子揭破了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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