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一笑:“忘不了你们。”
“谢主子。”三月眉开眼笑、又挤上来,还想趁机多讨些封赏,被六月一把推开。
“主子,您干嘛说出芦城的事啊?”
云瞳瞧了她一眼:“我自己不说,玄龙也会替我说。芦城之战已胜,赤凤大局已定,倒不用再遮掩此事了。”复又转身进堂,来至叶恒、沈莫身边,见他们伤口都已处置妥当,忽而想到:暗部私刑酷苛,也难怪两人害怕,之前不愿侍寝,总和我说要“建立功业”等话,想来非出真心……我今日也算明里切断了暗部对他们的控制,以后便该全心归附了吧。拒我的赏赐、拒作我的公子、不顾一切跑到敌国大营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了吧。若还瞻前顾后,辜负我这一番心意……
叶恒悄悄抬眼去看,见云瞳似在沉思,面色沉郁,不若方才温柔,不知是为何故?心中隐隐添了不安。
“叶、沈二使。”
沈莫没想到云瞳开口是这样一个称呼,一愣之后,翻身跪倒。叶恒实在起不来身,只得垂眼应声。
云瞳边想边说:“你二人蒙圣上天恩,出赐本王。既已奉牌摘纱,尊我为主,遇事不可三心二意……譬如今日,你等不经上禀,私见暗部长老,听其乱令,险遭不测……回去好好想一想,莫要再有下次了。”
沈莫看了一眼叶恒,低声答道:“……是。”
“奴才……”叶恒声音有些颤抖:“不会三心二意……”
“那就好。”云瞳也不知自己还想说什么,转眼瞧见韩越抱着寒水剑跟在身后,细想今日多亏了他帮忙,否则自己赶回不及,要出大事。“嗯,你们也谢过月郎。”
沈莫低头,叶恒垂眼,都暗暗咬住了下唇。“谢韩少爷相救之恩。”
韩越不在意地一摆手,朝云瞳笑道:“他们谢不谢有什么打紧,你记着我的情就好。”
……
叶恒被送回自己住处。待料理完伤口,众仆从退下,一个人趴在床上,瞧着手中已空了的装九花墨玉膏的小瓶子,暗叹了一口气。原还盼着王主能亲身送自己回来,说上几句体己话,谁知却是陪韩少爷去看楚先生了。
陪韩少爷……
叶恒将脸贴在冰凉的枕上,出了一会儿神,忽而暗骂自己两声:人家不计前嫌,今日仗义来救,我不心怀感激,反倒计较这些,实在是不该。何况韩少爷现在是客,将来是主,身份、地位都不是自己能比的。他容貌出色,性情率真,岂能不得王主爱重?我便是在意又有何用……
叶恒默默地将小瓶子藏回枕下,转而又想:韩少爷说:王主也喜欢我。
她在城郊粮道巡查,听说我被督查长老问责,那么重要的军务,说放下就放下了,那么遥远的地方,说赶回就赶回来了……叶恒脸红了一下: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来抱我护我,吻干我的眼泪。她还跟我说:来晚了……她居然有对不住我的意思,我还不知足么?
贪心太过,会遭天谴。
叶恒想得一阵惊怕,赶紧探手到腹下摸了又摸:万幸那些东西还在,日后我还能侍候她……
她为我脱罪,为我辩白,为我怒杀了督查长老……可是,她处置完那些事,再进门来,怎么就不痛快了呢?她刚进门时叫我“阿恒”,告诉我她来了,我就不用再害怕;为什么后来又改呼“叶使”,音容严肃,似有责怪之意……
叶恒闭上眼睛:是不是她以为我又不听话,生气了?可是长老上门问责,我是真得不敢不见。我,没有三心二意……没有啊……
叶恒把头埋进枕中,遮挡住微微泛红的眼眶,觉得心头有些窒闷。继而又想:此番她和暗部彻底撕破了脸,如何向圣上交代,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为了给我洗刷污名,她亲口承认了私救芦城的事,会不会招来什么祸患?
她临走时说:莫要再有下一次……下一次,不能再连累她……
如此反反复复,琢磨来琢磨去,一时庆幸、羞喜;一时不安、委屈;一时又担忧、愧疚,脑子里凌乱不堪。过了一会儿,觉得周身热烫起来,知道是又发烧了,愈觉泄气:我自到王主身边,有多少日子是躺在床上的?不是养伤,就是治病,连自己都厌恼了自己……
叶恒越想越是烦躁,挪动了一下身躯,带起背臀上一片片火辣辣的疼。忽而,觉出丹田处有一丝丝气流涌动。
“莫非是那针刑扎通了我的内脉?”叶恒试着提了一口气,果然不似平日那般僵死,腹下内息流转,竟有聚水成河之象。
“竟然因祸得福?”叶恒心头骤喜,想赶紧爬起来打坐调息,刚撑着床头抬起半身,忽觉一股尖锐之痛从心口刺出,气血上浮,压止不住,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腹下气流也汹涌了起来,如破闸而出的洪涛,冲开穴道,向四体流散开去。
叶恒慌乱起来,想闭气收住,却完全控制不住各处经脉,只觉内息愈涌愈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和令人不安的麻痒也随之遍布全身,似乎要从每一个毛孔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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