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头上有伤。”叶子护着小北,坐过一旁去:“还请三姑娘手下留情。”
三月睁大眼睛瞧瞧她俩,又瞅瞅自己的手,对六月讨好似的干笑一声:“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一旁,云瞳也挽起裤脚,见岸边野花开得茂盛,俯身摘下一大捧。轻轻一纵,跃上韩越所在的溪石。
溪石狭小,两人挤在上面有些不稳当,韩越嗔道:“我伤才好,你又想把我推下河。”
“我是怕你滑倒。”云瞳揽住他细韧的腰肢,正想跃回岸边,却一眼瞧见那粉琢玉砌的肌肤,小巧精致的耳轮,心神为之一荡。忽觉怀内一空,韩越在水石间连点几下,转过弯去。
“你身上湿漉漉的,把我都蹭脏了。”
人美事繁!云瞳叹了口气,无奈地掸掸外袍,快步跟上。
“好美的景色啊。”两人坐上一块凸起的大石,面前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四周是绿树碧草,鸟语花香。韩越足尖一挑,撩起一条水线,蜿蜒着向瀑底流去。又见几尾小鱼摇摇摆摆地从脚底游过,不时被瘙到痒处,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随意拍打几下,泛起阵阵涟漪。偶尔撞到云瞳脚背,韩越故意蜷起趾头,在上面轻挠几下,见没反应,又转而去挠她脚心。等被云瞳别住了双腿,也张开脚趾来夹他,就猛在水中挣扎一气,惊得小鱼四散奔游。
“哈哈哈,你坏死了……不过你夹不住我……”
玩闹了一阵,韩越拾起云瞳采来的野花,一瓣一瓣举到鼻间闻一闻幽香,再抛进水中,看着一溪红□□紫,顺流而下,轻声哼起歌来:“春日春山春水流,春风春草放春牛。春花开在春园里,春鸟落在春林头。春天佳人写春字,春日景色真可留……”
风回云断,春浅香寒,佳人轻笑,飞瀑流泉,直是令人心旷神怡。
云瞳一时痴住。抬起手轻轻捋了捋他额角旁被风吹乱的乌发,顺手编出两条辫子来,又撸下腕套的红结,系在辫梢。
韩越摘了面纱,往水里照了照,见两人靠坐在一起,似乎无限亲密。又拿起那两条辫子看了看,心中喜悦,小声唱道:“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1)……”唱着唱着,红了脸回眸一笑:“常听奶公公唱这个,好听不好听?”
“好听。”云瞳并没听清他唱了些什么,只觉语调婉转,便点了点头。
“那你也唱一个。”韩越建议道。
云瞳一愣,赶紧摇头,转而躺倒在大石上,半眯着眼睛看空中流云舒卷。
“你想谁呢?”韩越见她久久不说话,转过头来问道:“聂赢还是叶恒?”
云瞳微微一笑,并没回答。
“你不是说玄承璧不可能不答应那份求亲的国书么?”韩越皱了皱眉:“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瞳吁出一口气:“不知道聂赢会不会答应。”
“他在那个大司马府是死路一条,不答应就是傻瓜!”韩越也躺倒身躯:“至于叶恒,这两日就要来了,你还想他作甚?”
“阿恒每次来信都只说凰都怎样,政务怎样,春叔夏叔甚至沈莫怎样,只字不提他自己。我送他的耳饰,他也没戴……”云瞳轻叹了一声:“不知是什么缘故?”
“还能有什么缘故,他是个傻瓜呗!”韩越侧过身来:“你家阿恒那性子,一向是怎么别扭怎么来。我要是你,就晾着他几日,等他自己学乖了再说。”
云瞳想起从芦城到凰都一路,自己可没少晾着叶恒,结果倒好,他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沉默,直至最后晕倒了爬不起来……半点都没有学乖。
韩越见云瞳一脸苦笑,扯了扯她衣襟:“喂,良辰美景,别想那两个傻瓜了。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你说吧。”
“你向圣上求个情,别让我进宫。”韩越拿一双晶晶亮亮的眼睛瞅着云瞳:“那个地方我想一想就头疼,怎么住得下去?”
“放心。”云瞳一笑:“不用我求,圣上也不会选你入宫,让凤后不舒服的。”
“真的?”韩越高兴起来:“那就太好了。”
云瞳等他笑过一阵,又问道:“圣上虽不选你入宫,可要是指给你一门亲事呢?”
“啊?”韩越似乎并没想到这一点,撅着小嘴儿嘟囔道:“那么多军国政务圣上不去操心,怎么老惦记管我的婚事啊?”
“你的婚事就是军国政务里的一件呢。”云瞳笑道:“圣上和你娘都是忧心忡忡,成日百般计量。”
“唉。”韩越也叹了口气:“到时再看吧,若是把我指给了你,我也就认了……”
云瞳一愣,转眸盯着他看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月郎,你真明白这桩婚姻是怎么回事么?”
韩越直瞪了回来:“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要我嫁给你么?”
“当英王正君可有的操劳呢。”云瞳眨了眨眼睛:“要会奉上,会应酬,会打理王府一切琐事,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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