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人无话。
过了一会儿,聂赢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到云瞳面前:“思思五岁前离不开这个,以后,我每月都会送来一颗┄┄”
话还未完,忽觉手背一疼,原来是被她倏然攥紧。
聂赢不由一愣。
云瞳接过药丸,举到眼前看了一会儿,冷然笑道:“这东西不是只有玄承荫会制么?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聂赢想起顾崇,迟疑了一下:“这一颗是她在二姐来前已送出大司马府,被我半路截回来的。”
“那以后呢?”云瞳盯着他问道:“每月一颗!你打算怎么从她手中弄来?”
聂赢这几日一直在为此事焦虑,思前想后,毫无头绪,见她一径追问,只得掏出顾崇给的药方敷衍道:“可以按方抓药!”
“哦?”云瞳瞄了瞄那张薄纸,又去看他,玩味一笑:“这么简单?”
聂赢下意识移开眼睛:“还┄┄还差几味药,我再另想办法┄┄”
“阿赢!”云瞳见他还是坚持自己处置此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一月之内你拿不到方子,或是制不成药丸,又怎么办?之前,你用自己换回了家人府兵的命,这一次,你又想拿什么去换?”
“┄┄”聂赢一窒,慢慢攥紧了拳头。
“玄承荫为人心胸狭窄,一向是睚眦必报!我将你从她身边生生抢走,又使她在六国丢尽了颜面。这等奇耻大辱,她居然能忍气吞声,这么多日子都安安静静,毫无动作!你不觉得奇怪么?”
聂赢凤眸微张:“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可是┄┄”
“可是,你还惦着要自投罗网!”云瞳觉得有些气闷:“二姐传书回来,说你被碧落大祭司接上了神山,我想着你已安全,就没有让她强带你出玄龙。如今看来,实在是思虑不周。”
“┄┄”聂赢垂下眼帘。
云瞳放开他的手,起身踱了几步:“幸亏我预先让十二把思思接来身旁。你挂念她的安危,追来洛川送药。否则,你为了继续弄到药丸,定会再次被玄承荫掌控,落入她的圈套。”
聂赢眉峰顿蹙:“英王,聂赢虽然无能┄┄”
“不!不是你无能!”云瞳打断了他的话:“是你心有牵挂,被她捏到了短处!思思,你的家人、聂府男军,你都要顾及!”
聂赢闭了闭眼睛,默默想着:我牵挂顾及的┄┄又何止聂家?还有大龙-生我养我的父母之邦┄┄现在,又有了你┄┄
“阿赢!”云瞳伸手抬起他尖瘦的下巴,深深看进他的眸底:“二姐曾对我说起,她在芦城向你建议:将阿恒绑去阵前蹂.躏,借以威胁我。而你没有采纳。你说:兵虽诡道,为将者亦当磊落!计若不能万全,徒去伤人何益?当时我便知道,你襟怀坦荡,直如光风霁月,令人心悦诚服之外,更生无限爱慕。只是┄┄”
聂赢有些怔愣,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面对卑劣的玄承荫之流,你的这份善良,你聂家的这份忠直,却是害苦了你们自己!”
说着将手中的药丸举到他眼前:“这个东西,从今以后,无需你再为它费神┄┄”言罢,直接扔出了窗外。
“啊?”聂赢大惊,刚要起身追去,被云瞳一把拉住手臂:“思思若再吃下去,五岁不到,必死无疑!”
“什么┄┄”
云瞳看着他异常震惊的神色,微微点头:“先生和我都猜的不错!你果然是被蒙在鼓里┄┄”便将思思中毒之事的来龙去脉,楚添所说药性药理一一详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其时你全家都在诏狱,联想前因后果,该不难猜出是谁给思思下了毒手!”
聂赢呆呆听着,如遭雷轰!
云瞳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了下去:“你母亲、姐姐与玄承荫政见不合,干预她执掌军权,势必要被除掉。玄承荫为她独女向你求亲,是先做拉拢。聂战不是不明白,但她一来不愿依附那等阴残小人,二来也为你终身考虑,没有应承婚事。这就越发惹怒了玄承荫。她本来是要借龙脊山之败杀光你全家的,只因玄心平属意于你,一再求情,她想看一看你究竟有何不同于人之处,令她女儿如此着迷。谁知一见之下,你的这份美貌气度,让她动了龌龊心思。这才有了后面种种卑鄙手段,逼你就范!”
“┄┄你说的是真的┄┄”
云瞳眸光深邃凝重,满带怜惜,缓缓点头。
受尽屈辱,画地为牢,却原来┄┄却原来┄┄聂赢不敢再往下想,冷汗自额头扑簌落地。
“我┄┄我┄┄”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眼前一片黑朦,再难支撑,直接栽向了前方。
“阿赢!”云瞳就挡在他面前,见状急忙伸开双臂,将他揽进怀中:“此事错不在你!休要自责!”
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他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一波强过一波,难于抑制。
“阿赢┄┄阿赢┄┄”
怀中断断续续传来聂赢极度压抑的几声呜咽。云瞳只觉一阵紧似一阵的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反复叫着他的名字:“阿赢!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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