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般作践我,我还难过,却原来自己的亲人都是如此模样,何况旁人?
离凤一脸惨白,慢慢走向垫子,双膝跪下向池端磕了一个头:“郎主安好。”
池端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故意“哎呀”一声,慌忙起身,双手来扶:“哥哥请起。这些虚礼闹得我们兄弟之间都生分了。快坐。”
接着,便是一叠声命人奉茶。
池端细细看了离凤半晌,叹道:“不想凰都一别,我与哥哥还有再见之日,母亲却已永别人间……”一时垂下泪来,哽咽问道:“不知那日是怎样光景,母亲为何殉国?”
离凤眸光骤黯,长叹之后,便与他断断续续讲起皇宫大火时的情形,间或提到司烨,心中悲痛,几处讲不下去。
池端哭过几声,便拭去了泪水:“以前只听说太女是温文尔雅的人,不想性子也如此刚烈。其实也非事不可为,便舍了永安宫富贵,投奔国主和三殿下来就是,如何就举火自戕了?”又看离凤:“哥哥是怎么逃出火海的?”
离凤默然一阵,还是答道:“是太女所救。”
“啊?”池端似乎有些惊讶,转而点头:“太女待哥哥颇有情意。”
“太女若在人世,与大少爷可是天生一对。”杉叔是个有眼色的人,闻言附和道:“女才郎貌,必能琴瑟和鸣。当初家下人都是这么说呢。”
“可惜啊。”池端轻抿了一口香茶,满含深意地瞅了瞅离凤:“哥哥也不必难过。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娘!男人这一世,若得自家妻主真心相待,便是福气了。我若能似哥哥这般,得三殿下垂顾,哪怕只有三天两夜,也知足了,就是以后为殿下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身旁公公急忙劝阻道:“郎主说这样话,让殿下听见岂不心疼?殿下心中最是爱重郎主,亲自求来圣旨,颁下名位,再看看这满屋的赏赐,哪一件不是名贵罕物?这都是殿下的心意呢。郎主念着殿下,便该着意调养身体,早日诞下贵女,了却殿下的心事才好。”
池端叹道:“殿下待我好,我心里知道,岂有不感激的?只是身为男子,总想多求些宠爱。我容貌平常,性子又软弱,日后殿下若娶了悍妒的天仙美人回来,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呢!”说着拿眼去觑离凤,又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离凤一声儿不言语,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只是枯坐。
杉叔斜了他一眼,凑近池端服侍用茶:“郎主又说这些玩笑话了。自到了徽州别院,殿下哪天就寝不招郎主侍奉?以前府中那些恃宠色奴哪个能得殿下再多看一眼?有郎主在此,闺房整肃,再无一个妖娆狐狸能魅惑殿下。何况……”
说着又瞟了离凤一眼:“殿下多次称赞郎主,是个旺妻的面相。自从您嫁过来,殿下诸事大利,如今又得国主器重,不日将获储君之位。郎主的福分更在后面呢。不似某些人,出嫁不到三天,就连累妻主丧命……自己还有脸活着……”
最后一句说得甚是小声,可屋中众人皆听得清楚。离凤脸色越发惨白,只觉头晕目眩,胸口处气血翻涌,好一阵才勉强压了下去。
池端嘴角微勾,对着杉叔假意嗔道:“面相上的事儿可做不得准。小时候母亲曾延请一位法师为我们兄弟看相批字。我与几位弟弟都极平常,唯有哥哥与众不同,法师给了八个字:凤凰偕飞,贵不可言。母亲高兴,家里也都传遍了,说哥哥是做凤后的命!陛下听了这个传闻,亲自订下了哥哥与太女的亲事。”
屋中众人都拿眼觑着离凤。
“哥哥,你不知道,那时我们都羡慕得紧呢。”池端笑道:“谁想到现在,你方嫁就寡……莫非是哥哥的命太硬,女人经受不住?要真这样,□□后想再嫁良人怕是不易了……”
离凤一直默然听着,先前心中还觉可笑:原来你是怕我再嫁三殿下,夺了你的宠爱。我躲她还躲不及,哪里有这个心。三殿下再好,也不及司烨……
待听到最后一句,不由一阵怔忪: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与司烨才天人永隔,不能厮守。是我克死了司烨……一时想得魂不守舍,坐如针毡。
池端见他始终不说话,笑着问道:“哥哥今日来见我,不知何事?”
离凤有些奇怪,答道:“姐姐传过信儿来,不是郎主有话要吩咐我么?”
“听说哥哥平安归家,我心里欢喜,想和你叙叙旧。”池端深深看他一眼:“再问一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离凤平静答道:“我想避世出家,为太女祷福。”
“哦?”池端细眉一跳:“大姐同意了么?”
离凤摇头,向池端略一拱手:“郎主若能向家主进言几句,我感激不尽。”
池端稍稍皱眉:“容我想想……”
离凤起身说道:“若郎主无事,我想先告辞回去……”
话还未完,忽见帘栊一挑,进来一位管事,向池端行礼:“启禀郎主,殿下回来了,听说池少爷在这里,要见上一面。请池少爷过翠含舍那里。”
池端和离凤都是脸色一变。池端旋即绽开笑容:“殿下今日回来得忒早,正巧遇上哥哥……我这就陪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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