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何幸,与丞相结忘年之交。论道经邦,发谋决策。虽争锋天下,亦称知己。今闻噩耗,心有欷歔,谓山河大事未定,丞相壮志未酬,猝罹死难,令人扼腕!天命无常,世事常非,人当自警,深存惧畏,明盛衰兴废之理,持忠孝仁义之肠。而予心之所慕,效以丞相,志有始终!苟成此愿足矣,而亦又何悲?
今临灵堂,不能忘情,念丞相之不可复见而它日其谁与归?伏惟尚飨,呜呼痛哉!(1)”
灵堂内外,哭声大作。葛绒顿首再拜,极尽孝女之礼。早有小仆将云瞳祭文记下,报与内堂,素问反复读了几遍,默默无语。
云瞳之后,随来的贺兰桑也装模作样悼念了几句,一并赴后堂而来。见那位六国闻名的元寿宫主素衣白纱,雪肤冰骨,宛如冷玉雕砌的一般,不由看呆了眼睛:怪不得人说,要想俏,一身孝。这美人让人看一眼,就一辈子忘不了,怎么葛千华就能舍下,自己跑去九泉幽冥了?美人寂寞无侣,春愁迭生,怪不得清冷如斯,红颜憔悴,真是让人心疼啊……
素问与云瞳见礼,不等寒暄,就瞥见贺兰桑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己,心中大是嫌厌,懒怠与她敷衍,径自坐回了位上。
葛绒只得替他上来向贺兰桑一躬:“贺兰大人,姨母猝然离世,姨父悲痛过甚,有失礼之处,请您海涵。”
“好说,好说……”贺兰桑连忙答道:“郎君正值妙龄,以后就要独守空闺了,他心中至苦,下官感同身受。”
“咳……”云瞳听得皱眉: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偏生葛绒还频频点头:“是,是,是,我每一想起也觉恻然。”
“绒儿……”
“贺兰大人……”
素问和云瞳同时叫道,又互视一眼,各自示意葛绒和贺兰桑出去。
“……”贺兰桑想多看两眼美人,葛绒想和英王多套些近乎,闻言都是不情不愿,磨蹭了许久,才怏怏而去。
素问又命青龙:“请英王侧君到里面休息。”
柳昔赶在头里:“我陪着侧君去吧。”
云瞳瞧了他一眼:小东西,躲我躲得这么急,一会儿我就把你要走。看等到了我府上,你成日家还往哪儿藏?转头又命叶恒和沈莫:“你们也守在外面。”
屋内安静下来,素问当先问道:“听说前夜英王曾大驾光临本宫内寝,不知所为何事?”
云瞳微微一笑:“本王迷路,误入内寝,让宫主在东厢久等,着实抱歉。”
素问唇角一嗤:“请问王驾,何故夜半更深,女扮男装,藏头挡脸,劫走家妻宠侍?”
云瞳对上他冷锐的眸光:“请问宫主,何故与人共谋,铲除国贼,格杀妻主,却来栽赃本王?”
素问一惊:“王驾不要信口开河!”
“本王从不妄语!”云瞳端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宫主妙算,本来万无一失。奈何是夜,葛千华也预作了安排,这才弄得船驶危波,人行险事,惊魂一宿,破绽百出。”
“哦?”素问暗自掂量:不知她猜出多少?
“本王想请教宫主……”云瞳不慌不忙地问道:“前夜,你让柳昔躲在帐中冒充自己,你是做什么去了呢?若说与葛千华同谋,等在东厢,妄图栽害本王一桩风流罪过,何故你那妻主深更半夜还来逼药?”
“……”素问手指紧了紧:原来那个时候她就跑到我屋内了。
“李后以寻子为借口,邀龙、乌二使共赴葛宅,发现密道,拿出骨哨,不可谓不巧。可凌霄宫主来到后院,令人生疑,难道他真是被葛千华接来?”云瞳问罢,自己摇了摇头:“今日殿上,李后和谢曼骄为摘清自己,都说了赤司炀曾来通报她们葛府将有大事发生。早前,葛千华在圣后跟前受挫,不愿意再失脸面,故而在与本王传书之后,又让赤司炀替她邀请别人子夜来此,见证我调戏她的正君。既然已做安排,又何须再接凌霄宫主?凌霄宫主若到,你这正室郎君岂能不露面,不接待?进进出出,俱多排场,岂能不让本王警觉?这于葛千华而言,非但是多此一举,还添了莫大的麻烦。
“……”素问咬唇不语。
“凌霄宫主既然不是葛千华接来,这府中能冒她之名,去到圣后宫中的,除了宫主你,还有何人?”云瞳斜睨而笑:“你偷行此事,恰为逼迫圣后现身,他定会相邀玄龙、金乌使节,届时可一同证实葛千华遇刺一事,并好顺着你的意思,把疑凶的帽子扣到本王头上。”
“英王纯属臆想。”素问眉目一厉:“本宫岂能杀妻,本宫又何能杀妻?”
“这便是本王佩服宫主之处。”云瞳吹开杯中浮茶:“葛千华素有‘老狐狸’之称,平生最好谋算,纵横六国,鲜有失手。而宫主人称病弱,困局后府,受人猜疑,又无权无靠,竟能最后将她杀死……真不愧须眉英杰!”
“……”素问一窒。
“不知宫主可愿意同本王说说,此事是如何做成的?”云瞳倒是有几分好奇:“宫主又是与何人同谋,且从何处拿到了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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