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渠氏挠头半天:“可也不能说给您送礼的就都是贪官啊。这礼送到了咱家,咱不好不收,收了却转手把人家卖了,这往后,谁还敢再送啊?您是为了讨好圣上,可也不能不顾及……那个……别的‘名声’啊!再说了,圣上明旨给您过千秋节,百官不送礼说不过去,送礼了又担着干系,礼送的不如别人还不甘心。为难到这个份上,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么?”
看他搓手吐舌的,清澄倒笑了:“送礼可是门大学问呢,有人摸不出门道,可有人才是拎得清楚呢。我只是叫你先记周全,呈给我看,至于怎么处置,甄别之后自有圣断,不需你们操心。”
“那我得和亲戚们说,就别挖空心思地送礼了,倾家荡产淘换来的宝贝,回头都缴到国库里去了,咱不是害了人家么?”渠氏两手一摊,连连叹气。
“你最好还嘱咐她们,有打着我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的,趁早收敛。有收取贿赂帮人不轨的,也赶紧回报。若捅出什么篓子来,我第一个就要参她。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清澄冷笑一声。
“是,她们不敢。”渠氏皱着眉头:“家主(指贺兰桑)上次办差去了趟凰都,回来又是挨骂又是受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还没事折腾啊?”
“她就是个糊涂脑子猪油心,又不长眼睛,若不是我盯得紧,骂得勤,早不知出多少回事了?你们还做梦呢。”清澄撇撇嘴。
渠氏不高兴地想:没有你家这个“糊涂脑子猪油心,不长眼睛”的傻蛋小姨,你兄弟到得了今天么?当初,你娘随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进士撺掇先帝闹什么新政,结果合江大战一败,那两位被当成替罪羊砍了头,你娘也锒铛入狱,关了一两年,不是你小姨跑前跑后四处打点,她能得来一个“带着家眷流放西疆”的恩典么?到后来你爹娘双双亡故,也是你小姨千里奔丧,把家底都折腾光了,才把他们的灵柩运回来,又接下你兄弟两个大包袱,养在身边,比自己的儿子还疼。我们得着什么好处了?反过来倒被你骂!
清澄看他嘟着嘴不说话,已明其意,便开口问道:“家下生计怎么样?”
“艰难着呢。”渠氏故意长叹了一口气:“家主不过从四品的闲差,那一抠抠俸禄够干什么的呀!”
“她成日出门喝花酒,是不够。”清澄白了渠氏一眼:“你该劝着小姨,也有年纪的人了,好好保养就是,还到处寻花问柳的干什么?”
一说这个,渠氏也觉糟心:“喝喝花酒也就罢了,她还生了一副仁义心肠,瞧着谁家小子可怜,就非接回来,个个养的如花似玉,倒把她那把老骨头给蚀空了。可我能说什么呢?架不住她自己乐意,全家喝西北风也是活该!”
杜献立时清咳一声,暗道:这主夫爷说话有把门的没有?在千岁面前竟然发起这样的牢骚来!
清澄自然听出渠氏话外的意思,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若非先帝觉得亏欠了自己的母亲,若非圣上感念小姨十余年如一日照顾自己两兄弟,就凭贺兰桑那份愚昧庸常,还能在精明强干的二圣眼皮子底下当上从四品的礼部高官?因自己当了凤后,还给了娘家承恩公的爵位,不时赏个出巡的肥差,从中赚些程仪。若还嫌不足,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渠氏见清澄不再说话,怕他恼了,又赶紧往回找补:“我的意思呢,是求千岁得空教导教导她。跟前有人侍候就得了,那天底下薄命红颜多着去了,哪儿救得过来呢!眼看家里又要有大开销,不攒着点不成的。”
“大开销?”清澄不知他指的是哪一项。
“您的千秋,外人无可无不可的,娘家的礼可不敢薄了呢!家主早就说了……”
“小姨和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清澄再次打断渠氏:“就别多做破费了。让小涟他们几个照着旧例,每人给我做双鞋,不饰珠玉,要耐磨好穿的。”
“那合适么?”渠氏一愣。
“怎么不合适?圣上每年万寿,我也是亲手给她做一双,她喜欢着呢。” 清澄微微一笑,转而又问:“您说的家下大花销,就是这个?”
“嗐”,渠氏笑着摇摇头:“侍子大挑说话就要举行,小涟今年应选,甭管选上选不上,都是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不得紧着预备预备啊?”
清澄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大胤谁不知道,我贺兰家有个小‘玉人’,官媒的公公早就盯上他了,一等撂牌子,即刻就得踏破门槛。可要我说啊,他们都是白忙活,小涟能被撂牌子?”渠氏说得眉开眼笑,不妨清澄给她泼了盆凉水:
“小涟怎么就不能被撂牌子?”
“啊?”渠氏一愣:“不是说这次的侍子大挑,不为圣上广纳后宫,是为英王遴选正君。小涟那模样、性情要是选不上,谁还能选上?”
“从侯的锦衣郎和韩家的梅花月郎都要参选,你怎么就笃定小涟能胜过那两位?”清澄伸手要茶:“论才华,他和从奕差得远去了;论长相,也未必及得上韩越仙姿玉貌。”
“哎,可我们小涟有福气啊!”渠氏辩道:“当年大姐夫梦月入怀,就有了千岁,如今您正位中宫,这可不灵验?后来怀小涟时,又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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