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六七个穿戴更为体面的教养公公等着,先向凌讶行了礼,过来搀扶,凌讶一笑摆手,当先入门。离凤、叶恒并沈莫也都下了轿,各自默默,随着教养公公行过游廊,踏过穿堂,来至正院仪门,但见一座大院落,坐北朝南,四通八达,敞亮宏阔。进门先有一座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其后三间小厅房,后面居正五间上房,轩峻壮丽,两旁穿山游廊、鹿顶厢房,巧致耳房,皆雕梁画栋。
“天┉┉”小西刚赞了一声,就觉一束冷凝酷锐的目光直向自己射来,他这才瞧见:阶下有一黑袍男子,抱臂静立,不怒而威,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凉危险的气息,令人未等靠近,便激灵灵先打个冷战。
小西赶紧低头,可又忍不住抬头,仍向他望去:这个人┉┉这个人,明明英俊的要命,可怎么就这样吓人啊!你瞧,他长着一对浓眉,比沈哥哥那对儿还直还长;长着一双俊目,比池公子那双还黑还亮;鼻直唇薄,线条分明,比凌官人还中看、还耐看;可是看完之后,你就是想离他远远的。虽然离他远远的了,却又难于忘记┉┉这越看越害怕吧,还越害怕越想看,中邪了似的,怎么回事?
小西拿手捂着眼睛,从指甲缝里再看那个男人,心中琢磨来琢磨去,似有了悟:他眉毛虽又浓又长,可不会打弯;眼睛虽又黑又亮,却像结了坚冰;唇抿的那么紧,大概一辈子也没笑过;腰绷得那么直,估计都不会鞠躬;看年纪有三十五六了?怎么还没冠发?咦,还是一头光闪闪的银发,话本子里妖精才长这样呢!莫非是嫁不出去,愁白了头┉┉也是,他就跟个硬邦邦的大石头一样,哪会有女人喜欢┉┉
且不提他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那男子已迎上凌讶,略一抱拳:“凌官人!在下寒冬,有礼了!”
啊┉┉这就是寒总管!还真如传闻一般,与阳总管、盛总管两位的宽厚、爽直大不相同!冯晚心中一紧,偷眼去看离凤、叶恒和沈莫,见他们各自垂首侍立,手都拢在袖中,似乎也和自己一样,攥的死紧。
“叨扰英王,实在抱歉!”凌讶笑着回礼。
寒冬并不多做客套,回身叫过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小南,你带凌官人先去安歇!”又问自己手下一位管事:“丁未,都安排好了么?”
“是!”那人简短答道。
“凌官人若有不满意处,请和我说,万勿客气!”寒冬拱手相送:“请吧┉┉”
凌讶瞧了瞧离凤几个,不好找理由多待,便转身随着小南,先出门去。
寒冬送到门外,再转回来便到离凤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眸光向旁一扫,便有跟来的公公禀道:“这是池公子┉┉”
“池公子?”寒冬眉峰一挑。
“呃┉┉”那公公一凛:若按约定俗成,这侍候元服成礼的人都会给个“公子”名位,王主虽未明言,可先尊称一声也不为过。这会儿听寒总管的意思,是不能乱了规矩。府上未娶主君,王主又常年在外,内堂细务皆予总管们打理,又属这位的规矩最严,脾气最大,等闲不能得罪┉┉一想到此,他赶紧收摄心神,改言:“这是池敏!”
离凤暗自咬唇,便照紫胤的礼节端正一福:“离凤见过寒总管!”
“离凤?”寒冬冷冷念道。
“此王主赐名!”离凤波澜不惊的回答。
“┉┉”寒冬瞧了他几眼,忽一偏头,盯住了躲在他侧后之人:“若怜┉┉”
“啊┉┉”若怜对这位当初把自己赶出府门的内堂大总管怕的要命,腿肚一颤,立刻就跪倒身躯:“拜┉┉拜见┉┉”
“你怎么又回来了?”寒冬似乎很是好奇。
若怜颤个不停,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离凤侧身半挡住他,又向寒冬一福:“若怜是我小侍,王主许其随身侍候,特禀总管大人知道!”又温言对若怜说道:“莫怕!给寒总管叩头!”
“是┉┉”若怜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罢了!”寒冬摆手止住他,又瞧了离凤两眼,走去叶恒面前。
叶恒不待旁边的公公开口,一拉沈莫,两人先就退步躬身,行了个仆礼:“暗卫叶恒、沈莫拜见寒总管!”
寒冬“哼”了一声:“既称暗卫,怎么不在王主身边护持?”
“┉┉”叶恒一窒,沈莫更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两人被寒冬紧盯着,都觉如同芒刺在背。
小西不见他们张口,有些奇怪,自己便来帮腔:“王主命他们先回府歇着!”
冯晚一惊,暗中攥了他一把:叶使都不知怎么答话,你又添什么乱呢!
果然,寒冬唇含讥诮:“歇着?主子还鞍马劳顿呢,倒照顾奴才先歇着!你们还真就歇的心安理得!”
小西往冯晚身边靠了靠,却又忍不住争辩道:“王主┉┉王主就是这么吩咐的┉┉”心中却忿忿想着:这寒总管不仅长相瘆人,声气还不和蔼,对两位暗使哥哥和池公子都不待见。他不是和阳、盛两位伯伯一样的身份么,怎么行事说话都和人家不一样┉┉
冯晚已念过了多少遍英府的规矩,平日又留意打听,深知阳、盛、叶、寒这四位与众不同,不仅是圣旨御封的总管,且被英王敬爱如父。莫说自己这样的小侍,举动不敢些许忤逆,便是聂赢贵为侧君,对他们也从来恭顺有加。离凤与叶沈二使虽得王主宠爱,可并无正式名位,又是初来乍到,受些质问也是自然,如何能争辩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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