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微微颔首:“可有请功折上呈?”
“是!”云瞳奉上一本:“请圣上御览!”
有廷官接过,展开宣读:“┉┉前军指挥使韩飞,身居先行,首克凰都,攻取徽州,鏖战赤凤,历五十余阵,俘敌无数,功居众将之首,宜当褒奖┉┉”
武德帝往右班将佐队里看了一眼,慢启朱唇:“准奏!韩飞诏封三等勇毅侯,加太女少傅衔!”
“啊┉┉”如此厚赏,激起群臣一片惊叹。
韩飞也不意朝廷竟赐了侯爵尊位,稍一怔楞,赶紧跪地叩头:“臣蒙圣恩,屡次拔擢,又在英王麾下,得躬亲指教,方有存进,何敢贪功!”
韩宜也出班跪奏:“天恩无极,臣等愧不敢当!”
之前韩宜因军功已授一等恪靖侯,如今韩飞再晋爵位,一门两侯,令人艳羡,可称大胤二百年来第一武勋世家。
武德帝扫视韩宜母女一眼,淡淡言道:“我大胤以仁、理立国,自来是赏罚分明!凡为国建树,无论功著功微,皆当勉励!凡窃国谋私,无论罪大罪小,必然惩戒!卿等征战沙场,不辞劳苦生死,尽忠报效,当予奖慰!”
“┉┉”韩宜下意识便朝上看,见武德帝端然正坐,冠着冕旒,珠藻长垂,半遮容貌,辨不清是何神情!紫云瞳站在右前,闻言微微点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隐有深意。韩宜心念一动,即刻磕下头去:“皇恩浩荡,臣等肝脑涂地,无以能报!愿凭此微躯寸心,为圣上马前首卒,开疆拓土,永震边陲!”
“臣亦同此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韩飞也随之拜了下去。
“┉┉”武德帝环视众臣一眼,唇角微牵:“卿等之忠,朕所期也┉┉”
之后,云瞳又为傅临、周历、王佩并谢晴瑶等一应随自己出征的将士请功,也没忘了战死芦城的台铭和董振英。武德帝一一允奏,大行封赏。
正在此时,有小黄门启奏:“禀圣上,靖疆睿小亲王请见!”
“┉┉”云瞳眸光一闪:真会挑时候来啊!
“宣!”武德帝沉声吩咐。
才颁下旨去,就听见几声越拔越高,越近越响的哀哭:“圣上,请为臣妹做主啊┉┉”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冠孝帽,披孝袍,踉踉跄跄的奔上殿来,趴到御案之下嚎啕不休。
文武分开两旁,各自冷眼旁观:襄亲王年纪轻轻便含冤而死,王爵后继无人,太宗皇帝将自己一女曼和过继其名下,改封睿王。后睿王失落临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晃十余载过去,直至武德帝登基,方为睿王行衣冠大葬,复以其长姐端王幼女承嗣,笼络住了宗室皇姨一派。今英王水淹襄亲王府,逼得这位新袭爵的小睿王穿孝上殿,想必是告御状来了┉┉
“攸华┉┉”武德帝见她半晌不吱声,只顾哀哀痛哭,不由皱起眉头:“尔祖襄王一代人杰,尔母睿王亦英姿飒爽,你今多大了?怎么上殿见驾只会哭哭啼啼!英王在你这个年纪,已于真武大会夺魁,你竟连句囫囵话都说不上来,还像我紫氏女孙么?”
座下皇族亲贵班列中,端王紫曼茹面色极不好看,横眉立目向自己女儿瞪去。恭王紫云昂站在她旁边,暗暗扶了扶皇姨的手臂,以示安慰。
紫攸华向来害怕武德帝,受了申斥,不敢再哭,赶紧端正跪好,低头禀道:“圣上,英亲王┉┉英亲王不请御旨,私泄洪闸,致使太宗皇帝御笔匾额及一众圣迹没于沧流,臣祖母襄府亦遭灭顶之灾,臣母王遗物荡然无存,并恭亲王别苑同毁是灾┉┉” 背到此处,她偷偷瞧了瞧紫云昂,见她一脸同情,无声轻叹,心中略觉安稳,忽听得右面有人咳嗽了一声,抬眼一瞧,竟是被她弹劾的紫云瞳目光炯炯的正盯着自己,登时又惊慌起来。
“臣┉┉臣今无家可归┉┉咳,痛┉┉痛不欲生!惟我祖母襄王、嗣母睿王效节边城,捐躯为国,不得嘉赏,反受欺凌┉┉泉下何能魂安?咳┉┉圣上以德孝率万民,以道义治天下,法不徇私,理不容情,必能┉┉必能为臣妹做主,安忠良之心,服臣民之望┉┉请圣上裁断!”
一篇大义凛然、铿锵有力的讼词,被她结结巴巴的背完了,听得不少官员惋叹摇头,却见先帝第二女、皇姐和王紫云然出班言道:“今日大朝,为庆我大胤平灭赤凤之功。英王立有殊勋,正蒙圣恩。睿王所奏,与此不和,莫如改日再行请旨!”
“诶!”端王立刻站出,极度不满的言道:“尔此言大谬!圣上方才还说:我大胤立国,自来是赏罚分明!凡为国建树,皆当勉励!凡窃国谋私,必有惩戒!英王领兵有功,自是该赏,然违命擅事,何以不罚?难道法理面前,还分三六九等,不讲一视同仁么?”
和王缄默而退,对着云瞳摆出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来。
云瞳暗嗤一笑:惺惺作态,一唱一和,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武德帝听完她们议论,也转向云瞳问道:“睿王所言可属实?”
云瞳躬身答道:“臣有下情回禀!”
“讲!”
“是!”云瞳将琅郡治水事由从头至尾详述一遍:“其时事紧,水患猖狂,危及中游、下游数十万百姓身家性命,臣不及请旨,先作处置!亦遵太宗皇帝遗训并谨记圣上教诲:万务以国为重,以民为先!襄王府邸、睿王旧居并恭王别苑,不幸陷落水中,臣亦深为之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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