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止笑,互自看看:今年侍子大挑,不是从家锦衣郎一枝独秀,凤后爱弟和韩氏佳郎都要参选,形势极其错综复杂。王侯博弈,强强争锋,我等该当静观其变,若牵涉其中,顾此失彼,大不妥当。
凌讶旁观许久,暗同韩越说道:“若嫁了紫云瞳,成日就得应付这些场面,好不烦人!”
韩越斜睨他一眼:“你打退堂鼓了?”
凌讶扬唇一笑:“你这“徒有其表,忝居末席”的都不肯退,我这“才貌双全,领袖群伦”的又有何惧?”
韩越“噗嗤”笑出声来:“真是大言不惭!”
清澄见云瞳投给自己一个“多谢姐夫帮忙解围”的眼神,“哼”了一声不予理睬:圣上心意未定,本宫不能任由待选侍子遭人觊觎,和你半点挨不上边!少要自以为是!
云瞳吃瘪,又去看武德帝,见她慢启朱唇,似在与紫云昂说笑:“老六再写不出来,今日可要认罚!”
“是!”恭王笑着应了,便在众人期待之中重提羊毫,龙飞凤舞写了一笔。
“戛玉摐金永颂声,檿丝孤弦和且清。(1)”离凤轻轻念道。
“怎样?”云瞳低声询问。
“起的平平┈┈”离凤只觉奇怪:听她们意思,这位恭王才华横溢,颇有文名。瞧她做派,似乎也是要在殿上大展奇才,压倒众人。可这一句写来,似乎只为应制,毫无出彩之处。
“我这六姐就爱弄些玄虚!”云瞳嗤道:“且听下一句!”
“龙阁凤殿花着锦,铁马冰戈月关情!”恭王笔走龙蛇,潇洒至极。
“有些意思了!”离凤压低声音言道:“龙阁凤殿,花团锦簇,应今日繁华盛丽之景;而铁马冰河,夜阑月静,使人徒增悲凉萧瑟之感。两相对比┈┈”
云瞳微微蹙眉:以皇家朝堂盛会之奢靡,对比戍边征战将士之清苦;以繁花似锦、美人如云之绮丽,对比睹月思人、离愁丛生之凄清,以皇姐与我“穷兵赎武,好大喜功”对比她“悲悯众生,忧国忧民”┈┈含沙射影,其心真不可问!
再后一句:“常恨此身非我有(2)”,不用离凤解释,云瞳自己也听得明白:她说身不由己,却为何来?
殿中众人也是各自揣摩,间或不动声色的交换几个眼神,韩飞举酒浅酌,等看一出好戏。
下面会写什么?离凤蹙眉思索,却见恭王笔锋一转:“何惜珠泪为君倾!”竟是又拐回和从奕的暧昧上去了。
李慕暗竖大指,连连称妙: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高超,不在紫云图姐妹之下!顾崇、清涟、韩越、凌讶却几乎同时去看云瞳,见她一动不动,面沉似水,知道必是怒气升腾。
武德帝脸上笑容一丝未变,安静的等着恭王最后写完。
恭王却在众人意味不同的观望之中掷笔,面对御案躬身施礼:“臣妹一时词竭,甘愿领罚!”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首相祁左玉倏的皱眉,暗道:恭王好不嚣张!韩宜沉吟不语,韩飞却轻嗤一笑。清澄急朝武德帝望去,见她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有趣┈┈李慕暗在蒙纱之内抿嘴儿一笑:恭王写了半首诗,让人无从品评,也难说胜得过胜不过孙兰仕;他向锦衣郎公然示好,一方面拉拢世家贵戚,一方面挑衅武德帝与英王,搅了凤后的千秋宴,也压制了清流一派的势头。明面上是她倾慕美人,情迷意陷,难继才思,甘心受罚,可深究诗意却不乏忧国悯民,更透出一股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委屈来,传扬出去,她名声更显,且惹人同情!若到侍子大挑之时娶不到从奕,更会使百姓大呼不平,甚至对朝廷生出怨恼之情。这一连番动作,环环相扣,又如行云流水,自然而成。难怪紫云图姐妹棘手。若不处置,皇家威严受损;可若处置不当,又会让恭王占尽便宜。
和王眼珠转了几转,忽而走上前猛拍从贵金的肩膀:“恭王满腹佳词全化了珠泪,为令郎尽情一倾!最后这句┈┈”话到此处,她朝从奕笑了笑:“就请帮忙添上吧!”
“┈┈”从奕被她一骇,俏脸立时煞白。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恭王含笑静立,似在等待。
祁相心思急转:若圣上借用这个台阶,大事化小,暂不治恭王大不敬之罪,而成全一段风流韵事,也未为不可。只是┈┈舍了锦衣郎,一来前番布置皆要落空;二来必伤英王脸面,她可忍耐得下?
从奕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背上冷汗涔涔,正准备跪去御前,明言相拒,就说自己闺中小儿,才学有限,读不懂恭王大作┈┈谁知母亲尚自懵懂,居然把臂来问:“儿啊,你┈┈可能?”
就在此时,忽听御座东首之下,传来一声脆响。众人闪目一看,却是英王紫云瞳丢下了一只酒杯,正撞在瓷盘之上。
糟糕!祁相心里“咯噔”一下,再看武德帝也是眉尖微蹙:英王若争从奕,此事难于善了!
云瞳走到从奕面前,卷起袖口在他额上拭去汗珠儿,温言劝慰:“皇姐们和你开个玩笑,不必着意,先退下吧!”
“┈┈”众人尽皆一呆:这动作也太过亲密!这语气就更加不妥了,怎么好像吩咐自己男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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